IF 玉砕(BE No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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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秋之朝颜 (趣味性)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在基本需求能满足的情况下,果然还是要追逐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 “小真感兴趣的东西是什么?地盘?地方的纳贡?” 十真靠在一大堆精致的软垫里,手里抱着一个漆盒,里面盛放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在这个时代,琉璃珠是一种奢侈品,有时候价格远高于金银、玉石和珠宝。 十真对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转动着手里表面凹凸不平的金黄琉璃珠,有些惋惜的随手投入一边的陶瓷鱼缸里,惊得侧室三好在缸中饲养着的金鱼一阵惊慌失措地乱窜。 两人面前被放上一张棋盘,出目拉来一把胡椅,坐在十真的对面。一手拿着棋谱,对照着棋谱的记载,摆了一局残局,并开始自娱自乐了起来。 “小真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就像龙一样呢。恶龙盘踞在水龙宫里,霸占着往来海难者船上的财宝。”出目凝视着棋子,沉吟片刻,移动了其中一枚,“根来寺那些僧兵这次有强者?” “乌鸦不也喜欢吗?朝颜想要凑一串七宝佛珠,我也不知道她要什么颜色的…分你一个?”十真从盒子里挑出一颗指甲大小的桃色琉璃珠,随手抛入出目面前的棋笥内,“对面有个挺厉害的大和尚,法力不错,养了两只玄猫妖。” “杀了吗?” 出目注视着棋盘,眉头微蹙,像是碰到了难解的残局,他伸手往手边的棋笥一摸,正巧摸到那颗带着那人体温的珠子。出目看了换了个姿势歪倒在软垫里,数着这次战利品的十真一眼,哼笑一声,将那颗表面圆润光滑,内部却有不少气泡的琉璃珠拿起,塞进袖子里。 “濒死,交给氏宗了。”他可不想和那帮秃子打交道。 十真从那堆软垫里爬起来,抓过一个软缎面料的垫子,漫不经心地坐在出目对面,和他下起了围棋。那双总是闪烁着火光的双眼,现在就像蜂巢里流出的花蜜似的,一片黏稠的,透明的橙黄里封着花粉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取下蜂巢,倒出来看个究竟。 出目伸手,手指勾起了一缕十真草草拢到一侧的长发。 与柔顺细密的女人秀发相比,十真的头发乍看之下反射着点冷硬的光,发质手感略显粗硬,有些弯曲的短发部分向外生长着,看起来像是雄狮的鬃毛;但经常散落在出目身上,像是无数密密麻麻、蜿蜒爬行的蛇的长发,却是服从着重力,乖顺地垂落在十真的背后。 这缕头发的主人,并非出目最开始希望得到的完美样本,他没有继承到他的祖母蝉姬的灵力天赋,也没有继承到其母属于术师的咒力天赋,身上也看不出数百年前那个曾经让他的祖先几乎刀枪不入的龙蛇血脉,他所继承的只有出目看来无用的呼吸剑士的天赋。 十真不是妖鬼,并不吃人,但孕育他却需要以人类血rou为基;他身上似乎没有修炼其他力量的天赋,咒力也只是普通人水平却不外泄,却能见到咒灵并且那些诅咒也会自动远离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体内自有一个稳定的平衡存在,让他普通和异常同时兼备。 十真的存在与出目的理想是不同的东西,像是一丛黄豆芽里混入了一株花芽,翠绿的晃眼。 但无论如何,这棵在一斛发芽的黄豆里鹤立鸡群的翠色花芽,随时都可能会死去,凋零在25岁之前。 连他本人活过的岁月1%也不及……啊,突然感觉,有些可惜呢。 出目将这缕发尾带着暗红的头发握在手心里,低头亲吻着,又缓慢地松开。他看着十真随手放下一子,吃掉了一大片他的棋子,低笑出声。 活得越久,朋友果然会越来越少,最后都成为他漫长生命中的过客,变成逐渐褪色的记忆。 真是…令人惋惜呢。 十真已经很难说服自己,出目暗中的筹谋的那些事情不会危害到继国氏,危害到整个赤筑山城的利益了。 他固然并不是会过问下属个人私事的类型,但对于认可的同伴,他总是有过盛的掌控欲。 出目对他来说,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在他控制之下的「玩伴」,是一个本该排除掉的风险因素。 十真猜测,对面这个看似病弱的男人以出目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在他的身上或是他的身边有什么对方要图谋的东西,即使放弃娶亲,委身于他,也想要拿到手的东西。而恰好,十真也需要出目这个人是活着的,用属于出目的眼睛,见证他们的梦想正在被实现。 这只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各取所需而已。 但是…现在的出目给他带来很多乐趣,是个相当擅长找乐子打发时间的类型,脑子转得也很快,不是那种会令他气到暴躁的笨蛋同伴…… 出目不是同伴,实在可惜。 只不过……近来出目暗中那些小动作越来越多了,十真已经很难用「私事」说服自己,出目的无害性。他虽然不是术师,也不是法师之类的特异能力者,但他手下也有为他效力的相似存在。 比起继国氏已有的传承和记载,术师这些人更显神秘了。十真只猜测出目拥有控制他人身体或精神的能力,又或者是第二人格。也许祖上显耀过的出目本人,本就是具有术师才能的人吧。 但十真未曾想过的是,真正的出目在那个五年前的夜里,早就被面前这个与他下棋的人所杀,甚至这场再无第三人知晓的谋杀,是两代出目之间协商过的结果。 必须早做打算了,如果对方当真图谋不轨……出目对他们太过于了解了,其他人很难逃出他的算计。特别是前方传来那位被鬼王鬼舞辻无惨所惧怕的叔祖父,似乎时日无多,再加上他自己和香川等同样掌握呼吸法的人,先后出现了仿佛催命诅咒一样的斑纹。 十真知道诸行无常,盛者必衰的常理,也不会有什么难过不舍或是不甘…但如果毁在自己人倒戈之下,被下克上了,未免过于难看了。 “说起来,出目,你上次和我说过的,那个有关四魂之玉的故事是真的吗?” 此时的他,目光已经被窗外飞来的一只岐阜蝶给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只有着虎皮般花纹的凤蝶,蝶翼的外缘有着黄色弯月似得斑纹和蓝色斑点,中央还有一弯红色的弯月。 是“春之女神”啊。这种稀有凤蝶喜爱樱柳梅桃的花蜜,仅活跃在春天,寿命不超一月,到了四月中旬就会全部死去的罕见凤蝶。虽一生短暂,但它们至少也灿烂辉煌过,也曾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影子,享受过春日暖阳美好和各色花海的香甜,那也足够了吧。 “小真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出目却反问道,“例如,”他抬眼,歪了歪头,看着十真,“活久一点?” 他可是耐心地养了十真二十一年呢。做成咒物的话,应该是能够带走的吧? 但是非术师是能够做成咒物的吗?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课题,但目前并不知道这是否具有可cao作性。不过以咒力之外的手段却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例如让许多人诅咒他,迫使他成为诅咒;例如与妖怪签订契约,成为奈落那样的半人半妖;再例如祈求先祖武神和县犬养氏的龙蛇御灵显灵祝福。 他的孩子如果想要活下去,有很多方法可以选择。 出目很好奇,十真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生存下去…在那位鬼王恐惧的男人,继国氏最大的依仗即将逝去凋零的时候。 哒—— 出目将捻在手里许久,裂成两半的黑子随手掷回棋笥内,起身拿起放在陶炉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苦涩的药茶。 十真拄着脑袋看着他,他嗅到了红枣,人参和鹿茸的味道,表情逐渐变得嫌弃了起来。 “你口味好怪,这个年纪就开始养生了吗?”闻起来味道就很糟糕的样子,味道一定不怎么样,“是最近天天熬夜干坏事,肾精不行了吗?”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在下年纪很大了,经不住十真大人的征伐呢。” “哈,你自找的。” 十真像是被那股药味给熏到了一样,转过头。 呵,他和出目也才差了几岁而已……所以这个占了出目身体的正主,大概不止二十多岁了。还真是越到后面,越是懒得掩饰了吗,是因为与他或是继国氏有关的目的快要达成了? 继国氏近来比较惹这些特异人士注意的,除了化作食人鬼的前代家主黑死牟,就只有那位一直在外游荡几十年,寻找鬼王下落的叔祖父缘壹了。十真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是值得这种人特别花费五年多时间,不惜色诱,不惜帮助他们这方势力获取这个伊都郡也要接近的人。 十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对方可以谋求到的东西,除非是一时兴起。 咕噜—— 出目眯了眯那双桃花眼,仰头倒入最后一点药茶,含在口中。他在十真面前跪下,凑过去,嘴唇贴了上去,并将口中的药茶渡入十真的口中。 两人的舌头缠绵地在深褐色的苦涩汤水中交缠着,相互在彼此口腔内攻城略地,争取着的珍贵水资源,在唇齿相依、啧啧水声接连不断的时候,从缝隙中流出顺着他们下颚和脖颈的弧度滑落在交叠着的浅色衣襟内。 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遮去了自己眼中的漫不经心和若有所思,看似全身心地投入在这个同床异梦的亲吻里。 这颗混迹在黄豆苗里的花芽,他打算移栽到别处了。他 还是想看花苗抽枝,长出叶子,开出花呢。 会是什么花呢?是木本还是草本呢,是红色还是白色呢,又或者是他未曾见过的颜色呢? 出目充满着好奇,和期待着这朵花的生长。 十真将人揽着,拉着一起倒在了柔软的软垫里。他圈着出目的腰,闭着眼睛,呼吸慢慢变得轻缓了起来。 披着出目外貌的不知名生物,主动地依偎在十真怀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诱惑的看着他。出目的另一只手牵引着十真的手,去摸他前方腰带上的结。 “是什么味道呢?” “寡淡如纯水般无趣的味道。” “呵,那么,小真想抱我吗?” 十真扯开了那条米白色的腰带后,懒洋洋地凑过去,张嘴将出目的耳珠含在嘴里。舌尖轻轻地玩弄几下那不大的耳垂后,挺直的鼻梁贴着脖颈下滑,嘴唇落在了出目的喉结上。 “嗯…也不是不可以。” “真是的,别这么嘴硬嘛…明明对在下这具身体这么有感觉呢…” 出目未完的话语消失在十真的嘴唇里。他这具身体只被十真一人触碰过,因而习惯对方每一个触碰和动作,并自然地迎合了上去。出目有时候很好奇,如果再换一具身体,是否也能够同样地对这条神秘的幼年龙蛇感到着迷。 “茶要喝新茶,酒要喝陈酒,在味道正浓的时候死去刚好。” “哦?” 先前说话的青年在说完后,张嘴咬在了他最喜欢的位置——出目那如女人一样大、一样柔嫩的rutou上,将那当做是高级的巨峰葡萄那样细细地品尝。 “所以出目要负责让我尽兴才行。”十真理所当然地要求着自己这位玩伴,“让我感到无趣,我就宰了你哦。” 出目在十真唇舌含住了自己一侧的rutou后,伸手也抓揉着自己另一侧胸口,那处被身上青年给经年累月“搓揉”出来的微微隆起。他喘着气,身体有意无意地磨蹭着十真的身体,像是一条变做人的蛇妖。 “嗯…哈…好啊,”自带满园桃花的男人意味深长地张嘴含住了十真垂落的头发,咀嚼着那无法被吞咽,无法被消化的发丝,“那么,要玩得开心哦,我的小真。” 「我的小真,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总是正确的。」 「但人总要为了自己说的话负责哦…你也必须一直让我不要感到无聊才可以。」 04 冬之梅 (业障) 金乌临西舍,鼓声催短命。泉路无宾主,此夕谁家向(注4)? 杀人者,人恒杀之。为此,十真早就有所心理准备。 痛快地死在战斗之中,总好过战败被俘,被羞辱;好过青年进取,晚年昏聩,贪图享乐,身形枯槁地死在病榻之上;或因谗言陷害,流落异地,如道真公和崇德院那样忧愤而死。 无论身为文人还是武士,都不愿遭到这种被羞辱般的宿命。 因此,在得到了缘壹叔祖父去世的消息后,在主支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十真便喊来了自己的亲信和妻妾们,让她们带着孩子和足够的钱财,带着陪嫁的武士们回到娘家。 至于不知道有多少真心的出目…既然那么关注鹤龟那个孩子的话,便让他跟着畠山和安宅,分两路带着筑姬和两个儿子北上,远离纪伊,投靠远亲能登畠山氏。 出目对鹤龟关注的程度,有时候会让十真产生出目就是那孩子生母乌涅梅的错觉…他那个早早死去的,从未见过真容的母亲,应该不至于挑一个有问题的女人给自己的儿子吧。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十真拿着毛笔的手一颤,一滴浓墨从毫毛上滴落,污了这一张已经写了一小半文字的白宣。 他凝视着面前留给长女茉爱的遗书,沉默无语。 这个猜想未免太荒唐可笑了一点,又不是明国流传过来的离奇戏曲。什么死在产房的母亲化作了怨鬼,在多年后抢夺人身,从恶毒的侧室手里抢回了亲生子后,与情郎再续前缘的搞笑剧情。 还不如怀疑鹤龟那孩子的生父是出目的呢。 十真倒是不太生气,反正他的孩子们全部为了避祸,并没有使用继国这个姓氏,所以也无所谓了。姓氏的传承也无所谓了,倒不如说最大的悲哀就是身为他的子嗣。 十真不认为他是值得被喜欢的,他也不认为那个戴着假发和珠串抹额的侍女会喜欢到他这种程度,原来那个出目也是如此。那个叫做鹤龟的体弱孩子,也只是继国氏和东边同姓的相马氏又一次例行联姻而已,就像他的生父和生母那样。 联姻,十真的每一个妻妾都是如此,除了香川与他有儿时一同学艺的几分情谊在,就连从小被继国氏收养的畠山,在婚前见过两三次面,婚姻关系对他们来说不如说是不太稳定,随时可能会与姻亲开战的合作关系。 “一个月了…” 他忍不住对着一直安静站在身后,充当他侍卫的香川说道。他这位值得信任的同伴,这位远房表姐是自愿留下来的,因为她同样开启了那致命的斑纹,为此,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托付给了乳母和亲信带走,甚至连赞岐都不敢回,直接投奔他们在九州的远亲。 “绿萼带着阿和meimei和鹭,应该已经到尾张的斯波氏那里了。”香川顿了一下,英气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迟疑,“倒是鹤龟…是十真大人的孩子,还是乌涅梅与出目先生的孩子?” 这个问题十真也不知道,他并没有回答,他转而问起城中的疏散情况。 无论乌涅梅究竟是谁,鹤龟是她和谁的儿子,都要到他们都死后问过天神或是阎罗才能知晓;无论出目那层皮下的芯子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友善还是别有图谋,人已经送出去数月,都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 他们之间已经到此为止。 本该如此。 但几个时辰后,已经送出伊都郡一个多月的出目,却自己回来了。 还带着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鬼。 原本预想中,高野山内随处可见的结界和复杂地形,是能够减缓黑死牟找上门的时间的。这位前代当主,分明昨夜才屠尽位于海边的有田郡的本家,没想到才刚日落不到半个时辰,黑死牟便找上门来了,如入无人之境。 十真注意到被折断了手脚,鼻青脸肿地朝着他笑的出目。 ……你想要的,是覆灭我和我的势力吗,出目? 不止如此吧?也不只是为了鹤龟那个孩子… 出目其实在离开伊都郡三里后,便与安宅和鹤龟母子的队伍分开了。他的合作的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将十真这个城池的存在,想办法透露到鬼那边去了。 他这次回到赤筑山城,只是想要见证这一切的发生,看看十真是否能够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以非术师的身份变成诅咒,甚至更进一步;又或者是怨恨吸引他故意引入伊都郡的妖怪们,变成半妖;变成鬼似乎也有可能,但以那个胆小的鬼王的性子,估计会选择全部灭杀吧,除非来的人是黑死牟,或许还会建在十真是个开启斑纹的呼吸剑士的份上,将自己的血分给他。 看呐,十真,他一直有在努力和他玩游戏,让他不会无聊呢;所以,他在十真身上验证自己的猜想,也是可以的吧? 但出目没料到,来的鬼是黑死牟,并且对方嗅到了自己本体的味道。他的动作很快,不给出目一点反应时间便折断了他的四肢,提着他,乘着月色,直直打上了赤筑山城。 断了四肢的他,被扔在了连全副甲胄都没换上,只穿着一身冬栗色素襖的十真面前,狼狈不堪。 ——被看到了啊,他狼狈的样子……很震惊我的出现吗,我的主君大人? “以下犯上,背主之徒。”化作食人鬼的前任继国氏当主冷酷地命令道,“杀了他,继国家的后辈。” 出目叛徒的身份,被黑死牟面无表情地点了出来,在昔日的同僚们面前。面对着所有人的怒视,出目弯着那双桃花眼,对着十真笑着,就像往常两人私下相处那样。 “嗯,对,是我干的。”出目干脆利落地承认道,他也没有狡辩的欲望,说话非常平淡,“你不问为什么吗?”——有大吃一惊吗,小真? “有必要吗问吗?”会问这个问题的人,本身都是无聊了吧,有点失望了。 十真手中的太刀出鞘,有着菊水纹的黝黑刀刃在出鞘的数秒内变得一片血红,日焰喷涌,和香川的火焰一前一后,夹击着表情有些怪异的黑死牟。 “是因为我好奇你们这些非术师为了与食人鬼抗衡而发生的‘进化’。”出目低声笑着,血液从他的窍xue里流出,“无论是呼吸法还是斑纹…你们的强大是透支了自身的生命力而换来的,这个结果令我失望。” “但继国缘壹却是所有斑纹剑士包括小真你在内,唯一的‘例外’。”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抱着这个疑问,来到了你的母亲身边…近距离研究你们一族。” 兴许是嫌弃出目过于喋喋不休,黑死牟抓起地上断裂的日轮刀,将看似奄奄一息的出目给砍断了双腿,钉在了屋内的柱子上。似乎是为了逼迫自己后代亲手处决他这位叛徒的缘故,黑死牟并没有让剑穿透他的头颅,而是卡在了他一侧的锁骨下方。 出目装作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他眯着眼睛,看着场中十真与黑死牟的战斗。失血过多令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的,但他只需要稍加运转了反转术式…哎呀,那就太明显了,稍微止血一下,看起来惨一点就可以了。 不,今天之后,他大概就不用这个身体了吧。毕竟,他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证实了这一系列的异常非术师出现,并不是血脉因素,而是这三代人本身便是天赋异禀的,甚至他们的后代中出现有各方面天赋者的概率很高。 那么接下来就是,让十真背负着城中所有人的诅咒?或者等着十真在极度痛苦之下与外面他那些精心挑选的妖怪,签订契约了…啊,说起来那些城外森林里游荡着的妖怪,也应该闻到味道了吧? 结界被破灭,城中人类血rou和惨死灵魂的味道。 “快输了呢……小真……” ——我的目的啊,小真你应该未曾料到过吧?有感到超出预计的惊喜和趣味性吗? ——你会怎么选择呢,我的十真大人? 不只是十真喜欢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出目也是如此,毫无牵挂的他甚至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做出任何常理无法推敲的事情,也许有人觉得出目是不可理喻的 十真曾经设想过各种出目来到他身边的理由,这种基于“好奇”才出现在他身边的缘由,是十真未曾预想到的答案。 「真的是为了有趣吗?呵哈哈哈哈…」 「肤浅的理由!无聊!」 尽管十真早就暗中联系了所有愿意杀鬼、时日无多的呼吸剑士和斑纹剑士们,他们也在缘壹死后尽可能快的赶到赤筑山城汇合,但这些剑士们的普遍都不强,面对曾经的月柱、现在鬼王麾下最强的食人恶鬼黑死牟,终究是难以为继。十真身边的呼吸剑士越来越少,就连香川也倒下了。 十真趴倒在地上,他的肤色呈现大失血后的苍白,体温也低了下来。他一手抓着香川的日轮刀撑起身体,另一手将流出的肠子塞回了腹腔。刚才胸腹部各中了一刀的他,感到呼吸越发艰难了,每一秒过去十真都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不断地向外流出。 幸好被视作同伴的母衣众早早地被他给支走, 尽管如此,见到视作同伴的香川被腰斩了的惨状,十真的凶性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他撑着身体,和几名伤痕累累的呼吸剑士继续围攻黑死牟,直到黑死牟砍断了十真握刀的左臂,抓住他的脖子,将那把用自身骨rou打造的兵器,混着鬼血一起捅入十真的心脏。 鬼血霸道的侵染了十真的身体,并且激发了他体内某些出目一直想见到的东西,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晒化了一样灼热,又突然像是落进了结冰的湖水下那样寒冷刺骨。在剧烈的痛苦中,在意识模糊之间,十真感觉到一只有些无力,冰冷的手,松松地拉住了他。 “怎么样?我有让小真感到无聊吗?”那个叛徒也不知道怎么挣脱了插在身上的断刀,他爬到十真身边,双手捧着十真变得苍白、变得狰狞的脸,微笑着吐出嘲讽的话语,“在下可是一直都在努力让我的小真玩得开心哦。” 回敬出目那叨叨不停的话语的,是十真那口变得尖利的牙齿的撕咬,出目脖颈上直接连皮带rou少了一块,高压的颈动脉血喷了几米高。 “呵。”——出乎意料哦,小真。 “那就好好享用吧,我的龙蛇啊。” 被吃掉也没关系呢,因为他也要换个身体和身份了。 “那么,要继续这样有趣下去哦,不要让我感到无聊。” “这世界可是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我想用来取悦你呢。” 下一次也要像五年前那样,第一时间把我给认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