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笔记7
天气不甚晴朗，吹着阵阵凉风，像是台风天到来前的预警。 迪蒙正贴着青年在窗口往外看。 奇兰广场外围的建筑物目前已经修复了一些，相较其他黑环来说破坏面要小，所以恢复区的试验点其中一块定在了这里。 但是居民们还是只敢在外围之外建起商业区，之前迪蒙去的菜市也是那一片，说起来也正是这些黑环附近只有较为穷苦的人在居住，他们两个的生活倒是意外的质朴与祥和。 “但是感觉去嘉年华那边会更有意思——话说如果我想坐摩天轮的话，迪蒙会不会带我上去？” 青年轻笑着从窗口往外看去，远处巨大的摩天轮若隐若现，右边是奇兰广场的会展中心，扁平带着尖刺的建筑物像是多角的网状海星，挡住了广场中央的高大标志物。 “真要今天去吗？”迪蒙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兴致盎然的青年。 青年貌似有点低落地笑了笑，略微冰凉的手指伸过去交握着男人的手。 “可是我从来没去过……” 青年的瞳孔中倒映着男人贴过来的坚毅面孔，嘴唇上一触即逝的温热。 “……迪蒙？” “我陪你去。” “好。”青年的嘴角翘起，有了些rou感的脸上还是凉风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自从上次那个失控的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仿佛就差戳破一层薄纸，但是谁都没有提起，甚至迪蒙几次开口都被青年转移话题。但是迪蒙还是固执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比如一些比以往更亲密的接触，青年不拒绝，甚至也是主动回应。 到底在等什么，谁也不知道。 或许……是最后给对方一个逃离的机会。 迪蒙的居所前方被较为凌乱的低矮废墟包围着，绕过这片乱石与裸露的钢筋混凝土，便能看见不远处的柏油马路。 青年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偶尔四处瞧瞧周围的情况。他不回头，他知道身后那个男人不会和他走散，他只是不敢回头。 嘉年华的入口到了。 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几个人，甚至在嘉年华周围都毫无生机。 青年站在门口，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迪蒙笑了笑。初秋的凉风将他的衣袍吹起，散乱的发丝像无处落根的蒲公英。 “我后悔了，迪蒙。” 青年的声音颤抖着，嘴角已经耷拉下来。 “明明给不起承诺我还是……” “你不是要坐摩天轮吗？” 青年顿了一下，表情有些讶异。 “走吧。” “……嗯。” 迪蒙带着他在废墟中间穿行，腐败破旧的场景竟然让他有一丝飘摇不定的绝望。 巨大的摩天轮早就无法运行，甚至有些摇摇欲坠，他们两个人站在下面竟然显得有些渺小。 “我背你上去。”男人半蹲着，回头看向青年的眼神很平静。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笑了出来，走过去捏着迪蒙的脸问是不是在拍偶像剧。 “你带我去最下面那个坐一会儿就行了。” 男人把摩天轮最下面的座舱门暴力拆开时，青年就在身后不远处静静笑着。 那只温热的手把他带进了不甚宽大的空间，陈旧得四处是铁锈与灰尘的座位上，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地沉默着。 “我不在乎。”男人称得上是执拗的眼神平和而深沉。 青年第一次看到男人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雨来的真是时候……”青年笑了笑，却也不在意把他衣服打湿的雨水。 “我想过天气好的时候把你叫出来跟你说一句迪蒙我们算不算是在一起了，在你刚醒来的时候和你说一句我喜欢你，在你回家的时候说一句我想你了……” 青年的眼里被雨水打湿了，狭小的空间里迪蒙快要听不见青年的声音。 “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他用一切拥有的优势织了一张大网，却在收网的时候恐惧了。 他怕一切都是假的，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大雨把他们两个都打湿了，摩天轮响着吱嘎吱嘎的恐怖声音。 “但是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了啊……”青年站起身，颤抖着走过来，坐到迪蒙被雨水浸透裤子的温热大腿上，面色委屈地摸着那冰凉的面颊。 “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了……” 青年的吻强势而凶狠，冰凉的雨水不断融化在guntang的口腔里。湿热的唇舌卷着落进来的雨水一起搅动，连同不自觉的喟叹也被吞吃入腹。青年不自觉地用手摸着男人guntang的身体，湿透的黑色T恤被苍白的手指掀开，在陈旧的伤疤上横行，渐渐热化了冰凉的指尖。 铁锈与泥土的味道混着大雨将他们淋得仿佛化在一起，牙齿的磕碰将嘴唇都咬得斑驳，再被吞进喉里。贴在一起的湿热胸腹不留一丝空隙，心跳的震颤仿佛震耳欲聋。青年跪坐在男人两侧，不自觉的用下身摩挲起男人早已挺立的裆部，手指下温柔触碰着那不自觉颤抖的紧实腰身。 青年的牙齿细细啃咬着男人滚动的喉结，残留着余温的双唇在四周的肌肤上留下寸寸绯色。温水煮青蛙的举动让男人轻抚着瘦削后背的手都青筋暴起，通红的眼眶即便是被雨水浸润也无法消减。 那双手顺着脊椎的线条往下抚摸，被解开的皮带随意地散开，股沟间夹着一根修长的手指，再延伸散开，直到绷紧的臀rou被恣意地揉捏。 那双放在青年背后的手猛地收紧，下体沉沉顶在一起，男人的闷哼声在颈间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化进了绵密的雨里。 男人只是用结实的手臂牢牢抱着青年，再一遍又一遍轻抚着他的后背。 他们的鼻尖抵在一起，吐息也融在了一起。 “我叫迪蒙。” “没有过去，可以有未来……” “局长，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男人把青年的眼睛遮住，另一只手把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不……” “局长，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不愿意。” “局长，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不愿意。” “局长，愿意成为我的爱人吗？” “不……”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我都爱你、尊重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男人的手心有些热，他没有放开那双眼睛。 “……嗯。” “好。不要再抛下我了，局长。” 暴雨中，这片广袤而无人烟的废墟之中，没人知道这里有人在拥吻，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勇气。 在青年宣布放弃一切去所谓的隐居的那天，并没有人知道兰利曾找过迪蒙。 她只是递过了一份检查报告，是打着退休体检的名义给青年做的。 在心理健康检测的报告上几乎接近完美的满分。 “小心他。” 女人拉了拉帽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