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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奖励不错。”凉云盛勾勾嘴角,把手搭在易墨的肩上,去看易墨的眼睛。 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神就足以迷惑人。 “你看,这般赏赐,小女子不知何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你看你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只得跟着你了,你得好好待我哦。” 易墨答非所问地说:“你想哭就哭吧。” 凉云盛一愣,低低地笑出声来,到了后来竟真有些哽咽了:“所以我才讨厌你啊。” 易墨不再犹豫,一把抱住了凉云盛,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随之而来的是胸口的一片湿润。 凉云盛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唯有微微颤动的肩头,让人知道,原来这个人真的在哭。 易墨的胸口好像塞了一块大石头。 悄无声息的哭泣就像一场夜晚来临的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绵绵的雨,体味雨的冰凉,却无法制止。 他抱住凉云盛的手紧了紧。 至此,他才从怀中微微战栗的身体,感到了一点真实。他好像终于掀开了凉云盛用笑容堆砌起来的铁盒子的一角,露出里面那个有血有rou,鲜活的人来。 只可惜,不是欢乐,却是苦痛。 “一个人笑,”易墨轻轻地开了口,他的睫毛闪了闪,继续说道,“一个人笑,既不是为了欺骗自己,也不是为了讨好别人,而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快活。”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可每一个却带着不可阻挡的笃定与坚毅。 凉云盛推开易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就仿佛哭泣只是黄粱一梦。 但他的声音又是有些颤抖的、沙哑的:“易郞指教的是。” 说完,他又破涕为笑:“但你是个傻子吗?让我在你的伤口上流马尿?你果然是个受虐狂吧,易郞。” “叫我的名字。” 凉云盛一愣。 “叫我的名字。”易墨又重复了一遍。 凉云盛反应过来,却不知易墨又是发什么疯。 他发的疯还少吗? 凉云盛这么想着,又看见了易墨的眼神,无时无刻都是一副专注的神情,好像星辰不见,只映得下一个你。于是凉云盛也不知为何发疯地轻唤了声:“易墨。” 易墨的整张脸柔和了起来,他提提嘴角,铺平了两只细长的眼,用同样轻柔的声音说了声: “是,我在。” 无论怎样,都有我在呢。 回首故人新,寻得墨香断肠处,再同旧味唱劳歌。 ☆、易墨 易墨用黑影幻化了一辆新的马车,看起来除了黑不溜秋以外还像模像样的。 临走的时候,凉云盛怀着深沉无比的眼神看了眼偏房——离开易墨去的房间,凉云盛父母的卧房——又用一种打探的目光度量着易墨,丝毫不掩饰。 上马车后,马车却迟迟不走。凉云盛这才想起以往都是跟着易墨随波逐流,如今易墨正等着他发号施令呢。 “我想去看焦一峰的葬礼。” 探灵门或者说甚至是湫灵派想要划掉焦一峰的脖子,总是要管理堂皇的。滥杀无辜却隐居深山的“狼王”却烘托得如此反面角色,焦一峰的自残总不归是没有大道之名的,总归是要冠个英雄的称号。那小子的愿望阴差阳错也算是实现了。只是不知道那傻大个知不知道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如若不知道,便是好的。心安理得地去,阴曹地府里光是想到一世无聊的功名也会被人称道几回铭记几时也是会笑几声才过奈何桥的。 易墨没有回答,马车却缓缓地动了。凉云盛掀开帷幔双眸无神地盯着窗外发呆。易墨却知道他是在看着梁家,念念不舍,却硬是别扭得不表现出来。 果然,待到梁家变成一个芝麻小点,他便收回了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易墨身上,他已经习惯枕着易墨的腿小憩了。这次,他依旧闭上了眼睛,却管不住嘴巴:“我父母是英雄。他们侠男烈女,比翼双飞,一生行侠仗义,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而那些承人恩泽的愚民呢?他们感恩涕零在前,听说梁家大祸已至,地毒老祖余魂未散,怕惹得一身sao,张口闭口‘不知不知’,权当回报了。” 易墨沉默不语。 凉云盛于是睁眼看他,露齿一笑:“然后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父母的房里摆有灵台,供有祭食,立有檀香。东西不新,估计是五六年前的东西了,奇怪的是,它无尘灰,不腌臜,格格不入,干净极了。那些人躲着还来不及,遑论祭拜他们了。” 他正了正色,收敛了笑容,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掏空易墨的脑子,看看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懒散的腔调才体现出他这人的本性:“你说,这会是哪个正人君子呢?” 易墨不动声色,三缄其口。 凉云盛毫不在意地翻了个身,显然易墨之举是意料之中:“你把我摸干净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干不净呢。” 易墨不假思索:“于你而言是噩梦的开始,对我而言是美好的噩梦开始。” “易郞。你说话真别扭。” 易墨不置可否。 那么,梁家未灭之前,我何时见过你,易墨? 凉云盛的眸子闪了闪,没声响了。 易墨去摸他的脸,他轻轻一颤,没有反抗,易墨的手便轻快了起来。 光滑细腻的皮肤,妖冶魅惑的面容。 易墨讨厌长得美的人,却无法抗拒凉云盛。 如若这份美是我的就好了。 他想。 没有人能抗拒美,自然也没有人会欣赏丑。 梁家有一堵高高的围墙,隔绝世事俗情,里面的梁家夫妇据说是正义凛然的大侠,可却没有掀开这空洞的灰色高墙来拯救他。 他这个应该死在娘胎里的丑八怪。 易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据别人说他是狗娘养的,但他呱呱坠地后就被抛弃到荒郊野岭,又哪来养这一回说? 易墨想了想,还是觉得他的狗娘抛弃他还是情有可原的。他不知何时染上了云翳,纵使世上善恶美丑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别人却还是亲昵地称他“丑瞎子”。他于是就顺心如意地开始“瞎”了,颤巍巍地摸着路去讨口粮。一次他对着雨后的水缸看去,活生生被自己吓了一跳,沟壑分明的脸,小眼,白目,浓眉,大鼻,干唇。没有什么胎记这种自古以来丑的原因,只是单单纯纯的丑,像是在娘胎里就被挤成了一团糟糠。讽刺的是,他有一滴可人的泪痣。 因此,他常常受到同龄人的“关照”,拳脚想向的时候,他就用手围住头,别人就笑他:“这丑瞎子还护着自己‘漂亮’的脸!”然后疼痛或轻或重地在他身上出现。他举重若轻,麻木的痛感不过是在遍体鳞伤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