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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穿着那件黑色背心,身上脸上草草收拾过,没有之前那么吓人血腥。他右腿骨折才痊愈,经过今晚又重新带上了夹板。 是江致把他带到了医院,顺带还把傅紫叫了过来。迟野身上大小伤不少,可固定完夹板就走了,傅紫拦都拦不住。 迟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拖着这满身的伤,开门时还生怕吵醒她。 迟野脱下背心,靠着洗手台站着。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伤口狰狞可怖。 他全身都火辣辣地疼。 站了不知多久,迟野摸出烟盒,点了根烟咬进嘴里。 青白的雾升腾。 迟野微微垂下眼睫,神色莫辨。 忽然,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初衍站在门边。 等到一根烟燃尽,都没有人说话。 终于,初衍呼出一口气,后退两步抵住墙,一字一顿缓声道:“你怎么总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事不关己的语气,却带着质问和嘲讽。 迟野侧眸,淡淡恩了声。 他直起身,扶着洗手台朝她走了两步,“医药箱,在哪里?” 初衍摇头:“你去医院吧。” 迟野脚下一顿。 初衍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心软,她以一种极为冷静克制的语调说:“我虽然不问你,但也不代表我每次都能接受这样的你。你走吧。” 迟野一言不发地望住她。 初衍没有回视,她轻叹口气,“我说过,我们在一起开心就好。但你现在让我觉得有点累。” “小野,我耐心不多。这样的次数多了——” 迟野蓦地开口:“你想分手吗?” 初衍话音一顿,然后淡淡点头,“差不多吧。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吧?” 迟野一瞬不动地看着她。 他眉眼苍白,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都远去了。 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冷笑,同时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 这是谁?是他的初衍吗? 为什么这样冷漠,这样冰冷。 分手?不……!他不要! 不行! “我……”迟野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如果现在我都愿意解释,你要听吗?” “你不需要因为我勉强自己。”初衍笑笑,走进他,手指轻轻抚上他耳根那颗蓝痣,“每个人都有想藏起来的过去,你有,我也有……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伤成这样回到我身边,每多一次,我们之间的快乐就会少一分,你明白吗?” 迟野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是执着地问:“你要不要听?” 初衍目光晃动。 半晌,她诚实地摇头:“我不知道。” 彻底了解一个人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而在这中间双方必须付出。初衍不确定,她对迟野的喜欢有没有到想要彻底了解他的程度,也不确定,自己愿不愿意为这份喜欢去付出。 她早说过了,她很自私的。 一旦有所付出,就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了。 那意味着接受他的全部,也意味着承担和负责他的全部。 而这超过了初衍和他在一起的初衷。 迟野眼里的光迅速暗淡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摇头的那瞬间骤然破裂了。 初衍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他。 她身体柔软,皮肤温热,却让他的心越来越冷。 “我很喜欢你。”她低声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可我的喜欢,最多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迟野咬住牙:“我不明白。” 她明明说过,等他想说了就告诉她。 可为什么到现在,他好不容易喜欢——甚至是爱上一个人,想要告诉她一切,告诉她那些苦痛和磨难。对方却抱歉地说,我只能喜欢你到这里,继续下去我会更累的,你走吧。 为什么?! “就当我骗了你吧。” 初衍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可还未碰到就被狠狠甩开了。 迟野眸底全是燃烧的黑火。 他就这么死盯着她。 良久,他用力推开她,转身离开。 门被重重摔上。 初衍无力地靠着墙,眼里尽是自嘲的笑意。 第36章 暗月被深夜浓厚的云层掩住。 昏暗静谧的楼道里, 大片的黑暗浓浆一般笼罩下来, 使这条窄窄的走廊显得更深长、死寂, 仿佛没有尽头。 少年上身□□,拖着一条断腿,扶墙吃力地向前走去。 这一夜, 他被过去打得遍体鳞伤, 又被当下嘲笑抛弃。世界破破烂烂,没有一处能够容身。 而他所面对的、背后抵抗的, 都是巨大而虚无的黑暗。 从始至终。 ** 迟野一瘸一拐走出单元楼时, 身后传来一阵鸣笛声。 隐蔽的角落里, 停着一辆sao气的宝蓝色跑车。 傅紫从窗口探出脑袋, 无奈地朝他喊:“大哥,算我求你了!跟咱回去吧。” 贺蓝从另一侧冒出头, 笑嘻嘻地说:“你再不过来, 我这车就要被小紫淹了。” 风里渐有秋意,吹散了云,月亮露出一角。 迟野看着他们,蓦然笑了。 老天就是爱这样作弄人。 只有在人绝望痛苦得彻底的时候,才肯施舍一点光。 ** 第二天初衍上班, 小周煞有介事地绕着她打转, 最后眯起眼凑近她, “初姐,失眠啦?” “感冒,没睡好。”初衍推开她, “别跟这儿打圈,看得我眼晕。” 小周乖乖退下。 第三天。 初衍眼底的青色更浓。 小周同志遂贴心地为前辈送上一盒感冒冲剂:“姐,好好注意身体啊。” 初衍皮笑rou不笑地收下了。 一周后。 初衍依旧没睡好,而且脸色越来越差。 小周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初姐这身体素质……不应该啊,怎么被一个小感冒就打倒了呢?” 初衍冷着脸从她身后飘过:“干活去。” 小周顿时变鹌鹑。 不过初衍最近的确睡眠质量堪忧。 尤其是关了灯以后,因为迟野的缘故,家里新换上的遮光窗帘效果特别好,一到晚上密不透光,黑得让人透不过气。 初衍觉得奇怪,她之前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因为受不了房间太黑,初衍只能把窗帘扯开一点缝隙,这样就能透一点光了。 可这一来,绝了。 她能就这么看着那道缝隙直到天亮。 两天后她重新购置了普通窗帘。 换上新窗帘那晚,初衍甚至泡了个澡,郑重虔诚地迎接高质量睡眠。 结果还是一夜无眠。 因为…… 她觉得自己这张床太大了。 又大又空的双人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