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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得到允许的,并不算破坏规矩。 高大的皇城,红墙黄瓦,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的军士,城上还有官兵来往巡逻。张宁也站在石板上,尽量保持着严谨的站姿显示自己对皇权的敬畏。 深秋初冬的天气,站得久了张宁竟然出了一身细汗,起码有一个时辰以上。当文官有时候也是一件体力活……偶尔还得抗揍,被廷杖的也不是没有。皇城侍卫也没人搭理他,或许官员屈服在皇权下的场面他们看得多了,大伙都比较淡定。 这就像高大的宫室城楼,想推倒很难,如果要倒了想扶住也很难,所有人都在里面挣扎。 不知站了多久,终于见着一个太监拿着拂尘迈步出来了,太监从甬道里面径直走到张宁面前说道:“口谕。”张宁只好跪倒在一个太监的面前,没办法想当初连朱瞻基都跪过。 太监尖声道:“朕听说还有一个人没回来,先等一天,明日下午叫胡瀅和张宁一起来承天门见朕。” 张宁忙道:“微臣遵旨。” 太监这才把挺直的身板松懈下来,上来扶起张宁好言道:“张员外郎路途劳顿,先回去歇着吧。咱家这还得去礼部给胡侍郎传一样的口谕,失陪了。” 张宁他扶的时候将一颗金珠子塞在太监的手心里,从永顺司离开时老彭送的“地方土产”里挑的。太监倒是愣了愣,大约此前的太监权力不大很少有文官甩帐,不过太监还是会心一笑,没有拒绝,实在很隐蔽的方式。 忽然之间张宁觉得自己出京这一趟回来改变了不少。 他遂慢吞吞地迈着发麻僵直的腿一边走一边活动,心里琢磨:朱瞻基是怎么知道燕若飞没回来的?京里厂卫众多他倒是知道,不过具体是怎么让皇帝获悉倒不好猜测。 正想着这事儿,忽然一辆马车在张宁的马边停下来,车帘拉开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丑脸,不是王振是谁?张宁一时间倒是有点担忧,估计是确认自己的身份后更心虚了,也可能是刚才口谕里的那个细节影响了他的情绪。 121-140章 百二十一章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到底是要走还是要让?”张宁对马车上的人说道,随即回头看了一眼。王振对这种小动作非常内行,一瞧就明白了,忙说:“您是当官的大人,先走先走。” 张宁遂叫马夫牵着马继续前行,到了正觉寺门外,他便对马夫说道:“你先牵马回去,我进去烧柱香去去晦气。” 正觉寺里有和尚,也能现场买到香,价格比市面上贵得多,不过香客们掏钱给寺庙也算是积德行善,所以卖香烛油等物也是正觉寺的一大收入。张宁便掏了些铜钱,随意买了点香到正殿里点上拜了拜。 寺庙里人很少,大约这个时间段官吏还没到下值的时候、普通百姓各有各的事,又是下午,张宁只碰到两个来拜佛的陌生妇人。 他在寺庙里呆了一会儿,果然就见王振走了进来。张宁遂走前面沿着正殿屋檐转过墙角,等着王振过来,便小声道:“刚回京,可能有厂卫盯着,谨慎些好。” “平安兄说得对。”王振忙点头,“此次出京有何进展?” 王振说罢没听见吱声,便去瞧张宁的脸,只见他垂头皱眉想着什么的样子。过得一会儿,他便把手伸进袖袋,拿出一张纸来递过去:“这个你拿着,看完就明白了,不用细述。” 王振一时好奇忙打开瞧了一眼,脱口道:“草拟奏章……平安兄的亲笔?就是刚才你到皇城呈送的那份奏章么?” 张宁点点头:“一字不差,不过这一份字迹比较潦草,涂改过一些字句,将就着看吧。” 王振的脸顿时露出异样的红光来:“干爹说了,上回的事真是靠了平安兄,不然咱们可得吃个糊涂亏。你放心,干爹是个厚道人,也是个明白人,肯定记得平安兄这份情;就连咱家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谁对咱们好谁对咱们坏,咱家分得很清楚!而平安兄就是对咱家好的人!” 靠说得这么基情四射,张宁一时有些不适应,主要因为原本就厌烦王振这家伙。张宁便正色道:“王兄用不着这样说,这世上真对自己好的人只有父母和最亲近的人,其它的关系,还是淡点好。” “也是这么个理儿,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嘿嘿!”王振高兴道。 张宁一听,知道他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自己的意思其实是世人谁也不欠谁,都是为了利益,如果能互利共赢自然能交好、没有实质矛盾只要言语投机也能结交,利益一旦冲突就说不清楚了……就像胡瀅,当初和张宁的关系也还不错的,又是永乐时代一起过来的,算是老交情,胡瀅也有心拉拢过张宁为盟;结果呢,一件香灰案,什么都荡然无存。 “此地不便久留,我便不多说了,先告辞,后会有期。”张宁抱拳道。王振也急忙藏好那张纸,拱手回礼。 张宁遂步行回家,发现小妹不在家里,赵二娘说在罗幺娘家里还没接回来,徐文君已经取接了。 他便径直回自己的卧房,拉把椅子坐了下来。路上颠簸,回来又在皇城正门“站军姿”站了一个多时辰,着实有些累了。但思维却相当活跃,挂念的事儿太多。 赵二娘沏茶进来,说了几句他走后家里的情况,但见张宁支支吾吾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一脸的疲惫,她便在身后做了个鬼脸,知趣地走了留他一个人静着。 诸事牵挂,脑子里冒出来的最清晰的事还是刚才把奏章草稿给王振的情形。当时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就下决定了,这其实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倒不是因为张宁草率决定,他心里清楚,无论权衡多久最终自己还是会那样做。 王振是王狗儿的心腹,与王振勾结实际就是和王狗儿结盟,内外勾结被查实了肯定很严重;又把奏章原稿授予王狗儿,总之张宁是牵连进去、陷进去了。 他也没后悔这样做,如果是出京之前肯定会顾忌诸多,而现在他不愿意置身事外。无论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先试试再说;而今王狗儿遇到危机,他毒死了永乐帝肯定提心吊胆,这时候张宁支持他就是一种投资,帮他渡过难关,正是雪中送炭之时,张宁将来能多一份能量。 一个空灵的声音轻轻响在而侧:你是怨我拖累你? 他把手伸进衣服里,拿出那根足链来瞧,偏西的阳光正好在窗前,阳光下竟然能发出五色光彩,十分漂亮。张宁细看之下,只见金链子之间镶嵌着许多多面形的宝石,所以被阳光一照才能五彩缤纷。这条链子肯定是贵重之物,价值不菲。 张宁一面看一面想着它戴在脚踝上的样子,过得一会儿,便转身去箱子里翻找,从一个上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菱形红绸小包,是个吉祥符。 他琢磨了片刻,觉得把这个吉祥符穿在那条链子上,既便于保存又像一条项链一样。有时候他一个人呆着确实会干一些无聊事,现在正是如此。他便找出一把削瓜果的小刀子出来,在绸包上弄个孔,捣鼓着把链子穿上去。 不料刚弄好,忽然就听到了“嘎吱”一声掀门的声音,他急忙把东西放进怀里,可惜晚了一点,已经被罗幺娘看见了。罗幺娘顿时一脸生气,走了过来伸手道:“拿出来。” 张宁立刻想起以前在马背上的场景,她气愤地夺过张小妹的抹胸使劲撕,吃奶的力气都要用出来了,然后当垃圾一样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