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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妻子,林宝田的师娘,按理来说林淡也得叫她一声师奶。但这个尊称林淡实在是叫不出口,只因老妇现在的所作所为,足够将林淡好不容易替林宝田洗白的名声打落深渊。 只见老妇捶着胸口嚎哭道:“该死的林宝田,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也就算了,还让你的女儿来欺负我们!你女儿说你替我家老头子养老送终,是个孝顺的,我呸!说这话的时候你们亏不亏心?老头子躺在病床上好几个月,他林宝田别说伺候,就连递杯水都未曾,全是我里里外外打点。我让林宝田给我儿子送信,他却怕我儿子回来之后跟他争家产,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出了门便把信烧掉,害得我儿未能及时赶回来见他爹最后一面,你们说他心不心毒?亲儿子本来就该继承家业,他有什么资格阻拦?老头子死了,没儿子摔盆,他便拿这个要挟我,让我把家中钱财全给他,不给便不让老头子下葬。我无依无靠的能咋办?老头子的棺椁还停在家中,我不能让他无处安身啊……” 老妇伤心欲绝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掉泪。再这样下去,林淡刚为林宝田洗白的名声又得黑透。 好不容易合上眼睛的齐氏已惊醒过来,悲愤道:“她胡说!她全是在胡说八道!你师公病倒了,你爹当即便要给严守业送信,是你师娘死活拦着不让,说严守业快要科考了,不能分心。她哪里知道你师公的病情发展得那般迅疾,半月功夫不到人就迷糊了,屎尿都没办法自理,此时再要联系严守业,人家已经出门游学,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爹为你师公把屎把尿、伺候汤药,完了还得养家糊口,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是他一个人干,你师娘嫌脏嫌累躲得远远的。你师公死的时候她说银钱全都交给儿子求学去了,拿不出多余的给你师公cao办丧事,哭着求你爹想想办法,最后你爹拿出所有积蓄还借了五十两利子钱,这才让你师公安然下葬。为了还债,你爹一口气没歇,下葬次日便出门做工挣钱,兜兜转转来了京城,这些年一直不间断地寄钱回去,只可惜他没有留下凭证,咱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齐氏打开包裹取出两块牌位,哭诉道:“你爹是个好人,但为啥好人就是没有好报呢!” 她也想跑出去与老妇理论一番,但对方到底是林宝田的师娘,又从小把他养大,辈分和恩情都摆在那里,她越是争辩就越是显得自己不尊长辈、尖酸刻薄,反倒落了下乘。世间伦理正是如此——做长辈的想怎么打骂晚辈都随意,晚辈却不能忤逆半分,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活生生把人压死。再者,她口齿也不伶俐,别说着说着反倒被人带沟里去了,最后更给亡夫蒙冤。 比起外面那群人,林淡自然更相信齐氏。况且在她的记忆里,林宝田的确是个好人,平生未曾做过一件亏心事。林淡既然顶着他女儿的名头,自是要想办法维护他的声誉。但争论辩驳显然是下策,无论她嘴巴再能说会道,只一个徒孙的辈分就已经输了一半。与长辈吵架吵赢了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娘,您把包袱收拾收拾,咱们这就离开京城。”林淡下定决心道,“您把牌位给我,我去还给他们。” 齐氏想也不想就把东西递过去。不知不觉中,女儿早就成了她的主心骨。 林淡用白绸把牌位裹好,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走下楼去。 “出来了,出来了!林家母女出来了!”有人认出了林淡和齐氏,连忙高声大喊。本就对这件事极感兴趣的路人越发围拢过来想看个究竟。 “好哇,你们终于肯出来了!”老妇抹掉眼泪冲上前,准备揪住两人理论,务必要把她们的名声搞臭。她是林宝田的师娘,林淡的师奶,所以无论她说什么都占着理,不怕这母女俩翻了天去。 林淡举起牌位挡了挡,待那老妇张开五指来抓自己衣领,便顺势把牌位塞进她手里,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徐徐道:“师奶,我和我娘这就离开京城,您老保重。这是师公的牌位,您老请收回去,我和我娘没有资格再供奉他老人家。” 老妇恨毒了林宝田一家,又哪里会仔细听她说话,想也不想便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齐氏惊呼一声连忙去捞,却终究慢了一步。牌位落地后弹了一下,裹得松松的白绸便散开了,露出上面雕刻的字。众人伸长脖子探看,发现这果然是严博的牌位,底座被熏黑大半,却不显得脏,反倒沁出一层油润的光,可见平日里常常有人供奉香烛,还有人用绢布细细擦拭。 但保养得如此好的牌位,眼下却被老妇摔裂了一条缝,真真是造孽啊! 旁边当即就有人骂道:“连先人的牌位也砸,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老妇看见牌位整个人都蒙了,严守业也有些反应不及。齐氏却先一步捧起牌位不断用帕子擦拭,摸到那条缝隙时指尖都在颤抖,可见内心有多不平静。 始终面无表情的林淡终于掉下泪来,接过牌位轻而又轻、慎之又慎地用袖子抹了抹,然后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台阶上,拉着母亲用力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步履蹒跚地离开。 两人额头都磕出了血,在台阶前留下两团鲜红的印记,叫人看了触目惊心。她们一句话都没说,却胜过老妇的千言万语。之前还义愤填膺的路人全都沉默了,再不说要帮着老妇把林淡母女俩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的话。是非黑白,谁忠谁jian,只这块牌位就足够看得清楚了。 “老,老头子!”老妇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严守业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张脸红红白白好不精彩。 谁也没发现永定侯府的老管家正站在人群外观望,而小侯爷则坐在对面的茶楼里,将这出闹剧看得一清二楚。盯着林淡母女俩远去的方向,他长叹一声,末了拿出几张银票交给长随,让他去追。 林淡自然谢绝了小侯爷的帮助。她的直觉告诉她,唯有离小侯爷和严朗晴远远的,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见长随把银票原封未动地拿回来,小侯爷一时间五味杂陈。他原以为自己很了解林淡,却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竟那般倔,也那般烈,明知前方遍布荆棘也要赤着脚趟过去。 当小侯爷怏怏不乐地回到家时,老管家正一五一十地给老侯爷汇报情况:“老奴去的时候那周氏正闹呢,引得许多人围观,一盆又一盆的脏水可劲儿往林大厨脑袋上泼,吓得林淡和齐氏不敢露面。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老奴正想上前阻拦,林淡和齐氏被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