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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太医惶惶恐恐跪在地下,颤抖道:“太后娘娘是惊吓过度,一下子没了魂。” “废话!傻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儿,要你说!库里的所有人参灵芝全都拿出来,朕要你穷尽毕生所学救治太后,治不好就一块下去陪太后罢。” 掀了门帘,郑贵妃从外间走进来,瞥了眼床榻上的太后,拍了拍身旁的云锦,忧愁道:“老祖宗还不见醒么?” 云锦早就哭红了眼,抽搭着,“他们说……说娘没了魂……”说着一把扑到贵妃怀里,大哭道:“皇嫂,我要娘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惹她生气了,我一定听她的话。” 贵妃看她哭的厉害,抬手抚背替她顺气,皱眉朝司马翊道:“皇上,臣妾娘家以前有个土方子,说是吓得没了魂的人,得要贴心贴肺的人在耳边说说话,没准就能召回来,不如就让云锦在这陪着太后一晚上罢。” 皇帝望见跪了一地的太医,心里也没了主意,考量着郑则盈的话,叹了一口气道:“横竖太医院也没方儿,不如就让云锦试试罢。” 第47章 他人嫁衣 杜太医见贵妃提出了方法,虽然没有什么依据,可眼下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好默不作声掩头等圣意。 “云锦,今儿你就留在仁寿宫,母后要是醒来就差人叫朕。”司马翊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太后,忧愁道。 云锦跪在脚踏上,拉着太后的手,泪眼婆娑道好。 众人出了仁寿宫,此刻已是深夜,不知是天冷,还是下了雪的缘故,殿内冷清清的,云锦脱了皂靴上榻,双手紧紧环住太后的腰,将头紧紧埋在她的怀里。 她记得上回和娘睡觉似乎还是四岁那年,那天下大雨,天打闪子震的擂鼓响,宝华殿后罩房上被雷闪子劈开了一道缝,她吓得跑到未央宫里,和娘睡了整整半个月;还有一回,未央宫门口有一颗百年老松树,她爬上去掉下来磕破了头,躺了整整两天,娘就守在床边,抱着她哭了整整两天。 她一直知道,娘一直在她身后,不管到哪里,娘都会是最爱她的那个人。 “娘,你起来看看锦儿好不好?”她窝在她怀里,乌泱泱的掉眼泪,“娘,你不是最疼锦儿的么?你走了,叫锦儿怎么办?” 她恨自己没用,以前总惹娘生气,总觉得闯了天大的篓子都有人替她收拾,可她现在只觉无依无靠,她是大郢的长公主,尊贵无上,可没了娘就什么都不是。 好好的生辰过成了这样,她本来想同娘说燕王的事,可如今这样,叫她怎么开口。 云锦抱着太后一直在讲小时候的趣事,青榕心里着急,一直在殿外守着不敢离开,只听得殿内的声音一直到四更天才歇下,后半夜怕吵着人,就悄悄地把殿里的灯熄了。 也不知到底起没起作用,人到后半夜倒是醒了,瞧见云锦在身边,心里歇了一口气,再怎么说,女儿总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看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估摸着没少替她担心,心里不忍,抬手抚了抚脸盘,叹道:“傻丫头,哭什么呢?娘又不是腿一伸就撒手撂西了,留着你和翊儿,娘怎么舍得呢?” 云锦浑身一震,忙睁开眼,迷迷糊糊叫娘,伸手抱在她怀里,“娘醒了?” 太后欣慰一笑,摸了摸她的发丝,“吵醒你了?天还早,到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呢,今晚就陪在娘这儿睡。” 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嗫喏道:“娘,你今日差点吓死锦儿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上了年纪经不得折腾,但好歹还是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来,歪头道:“娘记得,你说你晚上要求我件事,想要什么?娘今天就满足你。” 她愣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睡眼惺忪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她如果说了,娘会答应她么?还是直接告诉娘她有了身孕,心里擂鼓似的震起来,越害怕越不敢开口。 太后见她不对劲,担忧问道:“锦儿,怎么了?” 她咬了下唇,嗫喏道:“娘,我不想嫁到戎狄去。” “……娘知道,你自小从没离开过郢都,你是娘的亲女儿,娘也舍不得。可娘还是这大郢的太后,你皇兄是这大郢的皇帝,你与生俱来这样的使命,你要知道,倘若有一天……这国没了,你再无苟且之命存活于世。锦儿,娘从未对你说过这些,从前只觉得你小,不过十四五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可母后十四五那时,就已经是先帝的皇后了。” 她哭的难以自持,这样的大道理从前听过无数次,可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知是多么难。 一夜之间,她像是忽然就长大了。想起陆渊说过的那些话,她忽然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同娘亲说,是嫁到戎狄,还是抛弃一切随良卿一起走?她没了主意。 嗫嚅了下,终究是没能说得出口,娘才从鬼门关回来,如今说这些,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发丝触上眼梢只觉痒痒的,瓮声道:“娘,明儿花朝节的抓阄我不想出去,您别把我安排在里头了。” 太后一顿,大郢二十四有赏花朝的习俗,说是赏花,可腊月里哪里来的花,不过是赏腊梅花罢了,大郢人家家门口种腊梅,二十四这天,全城的未婚男女可以配成一对,一同剪腊梅枝插在门上,谁家门口的腊梅枝到了二十五依旧旺盛,便可以配凑成一对,由媒人上门提亲。若是不满意的,直接趁夜里将腊梅枝换成彩灯一副,谓之压惊。 民间有这样的习俗,宫里倒简便多了,往年二十三正好是太后的生辰,因此这差事基本上是由太后做主。太后到时会把京中所有官宦人家的公子女儿的名字写在纸上,到了二十四依次分发,然后配成一对,一同上市集赏花。 这里头其实也有点猫腻,配凑也不是真的就随意抓阄,事先都有准备。就臂如,权势较大的太师公子,断然不会配给太傅的女儿,这一张一弛都有它运行的定数,但能不能就此作数,也不是太后就定了的,最终也还是要看两家人的意思。 “这样也罢,我还正苦恼把你和谁配成一对呢,明儿就留在仁寿宫陪哀家罢。” 她忽然想起来,抬头问她,“娘,明儿燕王也在名单中么?” 太后想了一下,“本来还以为他要二十八|九才能抵京,如今早来了就写在里面,我自有用意。” “娘要把他和卫辞配在一块儿么?” 娘有意将卫辞许给燕王的事人尽皆知,可燕王那头到底是什么心思尚不明确,而陆渊又要她主动提出下嫁燕王,这里头的猫腻着实令人费解。 太后叹了一口气,歪头看向直棂窗外天黑潺潺,眉眼间尽是疲惫之色,“你睡吧,明儿再说。” —— 垂拱门外,夜深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