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安慰（珠加更）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舒悦瑾不想再挤地铁，拦了辆经过的空车回家。路还没完全堵起来，速度挺快，开门时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键盘摸多了，指纹竟然没识别成功。

    舒悦瑾擦擦手，准备重来一次，门从里面拉开。

    难得裴易徵比她早归，还换好了衣服。

    本来经过中午的调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心情，经过下午的重新堆积，在看到他的脸时忽然没憋住。

    “呜，裴易徵——”她委屈至极，扯着嗓子挂到他脖子上。

    他显然被她突然的情绪波动吓了一跳，但也立马猜到大概工作里遇到什么烦心事，扶住玄关，低头看路，倒退着带她进屋。

    “怎么了？”

    门被他伸手拨关上，舒悦瑾靠在鞋柜边，抬脚让他帮忙脱鞋，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简单将情况复述一遍。

    他牵着她先去洗手。

    “烦死了。”手上搓着泡沫，舒悦瑾还在抱怨，“要是我也像你们一样有个家业能继承就好了。”

    裴易徵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幻想：“继承家业可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真的吗？”舒悦瑾问，“可是你们有父母打下的基础，在外面别人多少都会看点面子吧。”

    “那是爸妈还在的前提。”裴易徵说，“易商刚进公司的时候，先被爸妈带着做了一个月，那时候大家确实客气，她以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后来让她开始独立接手工作了，之前那些乐呵呵的人立马换了副面孔，推三阻四，她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是在狐假虎威。”

    他们从小到大优秀惯了，周围听到的多是夸奖之词，自尊心极高，对别人话里隐含的讽刺就愈发敏感。也许只是个眼神，或者哪个咬字不太对劲，都能让裴易商独处时不停回想。

    “要是一直能做好也就算了，但人哪有不出纰漏的时候。”裴易徵继续道，“一个小小的失误，她受到的批评会比别人多更多。以前有人背后议论她‘一点都没有遗传到爸妈的优点’‘不好好当个千金小姐赶紧嫁人，跑到公司里凑什么热闹’，她还不是只能忍着，最多跟我抱怨两句，扭头跟人家对接工作还得面含微笑。”

    从舒悦瑾上次在网上搜到的结果看，现在她应该已经挺过了那个阶段。

    “不过你们这些工作也有点好处，至少人是可以沟通的。”裴易徵安慰她。

    想到下午王岄被组长带去跟客户交流，最后两个人面露呆滞地回来，舒悦瑾不禁怀疑：“真的吗？”

    “那你是没见过更夸张的。”裴易徵不得不分享一点自己的经历，“我原来不是在县级法院的民事部门干活么，经常就得去村里调解那种鸡毛蒜皮的事。有一次是那个村子的18号住户和20号住户因为新砌的围墙起了争执，往20号家的院子偏了一米，两家打官司我们去调停。最后协商完，开始念结果，那你肯定要说，原某某家院子宽多少米，调整后现宽多少米，对吧？”

    舒悦瑾点头。

    “18号往回挪一米，20号往外挪一米，是不是两家的宽度差距就差了两米？”裴易徵说，“然后他们就不乐意了。”

    “啊？”舒悦瑾不懂。

    “是的，他们认为挪了一米就只能差一米。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他们都认死了就应该差一米。”裴易徵现在想起来都头疼。说他们不会算数吧，居然还特意把前后的宽度差相比较，说他们会算吧，最简单的挪一米都算不清。

    舒悦瑾不禁怀疑：“那是不是你们判错了，它其实是两家差了一米，所以应该各挪半米？”

    裴易徵摇头：“不是，我们核对过两家的房产证和图纸，判决是对的。而且呢，当时宣读的时候，我们的法官口误，把18号说成了19号，虽然马上就纠正过来，但还是被听见了。”

    尽管后面再也没出现过一次“19号”，其他工作人员也不停说那只是一次口误，19号的人家还是在附近徘徊，非说他们血口喷人，冤枉民众，同时18号和20号的人家又在为那两米之差吵得不可开交，认定是法院想要私吞莫名消失的一米。

    事情最终是与村镇里比较有威望的管理人合作，由他们出面沟通解决的。

    由于裴易徵在其中的主要任务就是与两家成员了解情况，作为最接近原告和被告两方的调解员，直到他们离开，他在那三家人的心中形象都还是“私吞一米地的黑心律师”。

    “问题我也不是律师。”他无处解释。

    裴易徵知道舒悦瑾要的不是任何空洞的鼓励，实际上道理她都很清楚，只是情绪一时缓不过来而已。所以他就捡了点更难受的事讲给她听，让她在心态上找个平衡。

    虽然这话说出来很缺德，但是身处逆境中的人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惨，的确会得到点心理安慰。

    “秦渐洲呢，他怎么不陪你？”裴易徵又问。

    “他要出去跟人谈事情。”

    他冷笑一声，舒悦瑾的手机响了。

    是语音通话邀请，徐域打来的。

    舒悦瑾按了接听，自动外放让两个人都听到他的声音：“小瑾，我刚刚把前面的一个小细节修改了一下，虽然同步文档你能看到，但是太前面了，怕你没注意，所以特意跟你讲一声，因为这可能涉及到后面相关的内容也要跟着动，怕到时候前后不一致。”

    听他附近的声音并不嘈杂，这个时间还在工作。

    舒悦瑾问：“你还在公司？”

    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对，是不是打扰你吃饭了？”

    推算她离开公司的时间，大概这时候应该在吃晚饭。

    “没事，还没吃呢。”舒悦瑾掏出电脑打开文档，登入自己的账号，看到她也加入编辑，徐域将页数告诉她，“我看到了。”

    “嗯，我就是跟你说一下，那就不耽误你了，快去吃饭吧。”他又道。

    “好。”舒悦瑾关闭文档，礼尚往来道，“你也是，没必要这么拼。”

    “我弄完这点就去，别担心。”

    放下手机，舒悦瑾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饭菜。当然不会是裴易徵亲自下厨做的，他既没有那么个闲工夫也没有那个技术。

    站着等她走过来，裴易徵才拉开椅子坐下，递给她一双筷子。

    “你和徐域现在相处得还行？”他问。

    “还好吧。”舒悦瑾端起碗回答。

    “他想跟你复合？”

    舒悦瑾夹菜的筷子微微停顿，笑着道：“他没有直说，我就当不知道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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