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尘（四）

    “花重晚乃我万花一脉弟子，其师尊飞升后，她便跟随本座修行，你们未曾问过本座，便将她许给那什么万剑山剑尊了？”梅清弦将聘书掷于桌上，质问道。

    “当初是她主动招惹人家的，如今剑尊要人，诚意十足，我等也不好拒绝。”

    “是啊，梅长老不必如此上火。与剑尊结为道侣，对于一个弟子来说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啊。”

    “福分？我合欢宗上下，可有结了道侣的情修？”梅清弦眼风一扫，柔中藏锋的目光直看得那长老心里发虚。

    “这……既然木已成舟，就是为了宗门考虑，也不能与剑尊交恶啊。”

    “是啊，再说宗主许了承诺，聘礼也收了，如今再反悔，怕是有损我宗之名啊。”

    “既知事关我宗名誉，诸位却任由那剑尊在我山门前嚣张，可是这长老的位置坐久了安逸惯了，让人骑到头上也无动于衷？”

    诸长老被他的话刺得纷纷沉默。

    梅清弦见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出了长老们的议事殿，他径直飞上合欢宗主峰，看也没看殿外候着的通传弟子，大步流星直接进了宗主处理事务的大殿。

    殿内燃了香，袅袅烟雾后一女子正手执玉简，端坐于塌上。

    “当年大师姊飞升上界，你可是答应会看顾好小花的，怎转眼就将人许了出去？”梅清弦开门见山。

    那女子似乎早料到他回来，眼也未抬，声如珠玉，   “若她招惹的只是个普通弟子，随手打发了便是，但那是万剑山剑尊。”

    “我合欢宗何时连一个弟子也护不住了？怕是在宗主眼里，一个弟子不及与剑尊交好带来的好处。”

    宗主放下手中玉简，缓缓起身，踱步越过梅清弦：“我虽处在这个位置，却也是小晚的师长，我所思所虑并非全出于功利。你也知晓小晚是无垢灵体，又是水灵根，属极为特殊的至阴体质，而剑尊修的乃是至阳之气，与剑尊双修对她大有裨益。”

    “再者，待他日小晚修行有成，剑尊若是发现……怕是也留不住她。”

    梅清弦道，“你说再多，却也都抵不过与剑尊交好带来的好处。”

    她望着云霞漫山，淡淡道：“清弦，你的私心对她未必是好事，你可明白？”

    梅清弦无言，沉默离去。

    少女闷闷不乐地蹲在树下，一片阴影忽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师叔。”少女叫了一声，又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

    “师叔早跟你说过别乱拱火，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把自己搭进去了吧。”梅清弦斜倚在树干上。

    少女站了起来，手背在身后，脚尖反复碾着脚下的一块儿地。

    “小师叔，你不用为了我和长老们闹不愉快。”她小声道，“我不想让宗门难做。”

    “怎么，嫌师叔多此一举了？”他俯下身，盯着少女，“还是说，小花对那剑尊有意？”

    “剑尊修为高深，容貌魁峨，气度非凡……”

    梅清弦轻笑道，“你小师叔就比不上他了？”

    “小师叔是小师叔，剑尊是剑尊，各有千秋……”

    “嗯？”梅清弦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于我而言，剑尊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小师叔的！”少女赶忙找补道，她转而叹了口气，“这么看来，其实和剑尊结为道侣，也不亏。”

    “你就这点儿出息？”梅清弦幽幽道。

    少女扯了扯梅清弦的衣袖，凑近他的耳朵，悄悄道：“其实我想到个既能保全自己也能不置宗门于不义的主意。”

    “嗯？”

    “逃婚。”少女坏笑道。

    “你方才不是觉得不亏吗？”梅清弦睨了她一眼。

    “世间有情万千，我又以情入道，还未品味一二，怎能就此将自己困于一隅。”少女作深沉状。

    梅清弦眼中这才复又有了笑意，“你这修为，怕是没出合欢宗地界便被抓了回来。”

    “这不是有小师叔吗。”

    “你就是吃定了小师叔会帮你不是？”梅清弦敲了她一下，道。

    “我知道小师叔对我最好了。”

    “师叔对你这么好，你要怎么报答？”

    少女拽住他的衣袖，踮起脚，眼睫扑扇着，凑近他。

    梅清弦垂眸，注视着她。

    少女在他耳畔轻声道：“小师叔，你的元阳叫人馋得紧。”

    “想要？”梅清弦敛了笑，那双秋水横波似的眼眸沉淀下来，变得幽深。

    少女摸了摸他的喉结，手指从胸膛慢慢划到他的小腹，心思不言而喻。

    “胡闹。”梅清弦抓住她的手腕，轻声斥道。

    “那师叔是给还是不给？”

    “小混蛋，就会占你师叔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