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重生)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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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脚步顿下,随后侧眸睨他,“又有何事?” 有点?不耐烦样子。 初承烨自然是看出来了,不禁在心里念叨。就没见过您这样没耐心的老?师。旁人要是敢这么同我说?话,不说?一顿打,喷一顿肯定少不了。 面?上,却?是一派恭顺,“我想带延礼去?衙门见识见识,不知先生可否应许。侠义与善,他见过经历过,总是能记得清楚些。” 不得不说?,初家?三公子认真?起来,还是有几分说?服人的本事的。就拿眼下来说?,老?先生陷入沉默,细致思忖起他的话。 片刻后,他说?,“带他去?看看也好,但定要切记不可在外面?胡闹。” 初承烨向先生微鞠躬,“承烨记下了。” 老?先生听?完,微一颔首,既而踱进学堂,冲着延礼,“延礼,承烨有事儿要出门,你陪他一道。” 延礼不由看向他,停了停,望向窗外。初承烨像只泼皮猴一般冲他挥手踢腿,似在催促他。 仅仅两息,延礼撤回目光,直面?先生,清晰地道了句,“诺。” 老?先生听?见了,当?下就觉得皮孩子们今日乖顺得紧,不禁有些欣慰,“快些去?吧。” 延礼当?即阖上书页,一阵风似地出了学堂。 其?他的少年见状,羡慕得快哭了,但谁也不敢冲老?先生多嘴多舌。 少年相?偕出了西?苑。往大门走时,初承烨叫了个侍卫,吩咐他去?找吟月。突发?其?想带走了延礼,怎么样都是要和初夏说?一声的。 侍卫当?即领命,跑开了。 初承烨和延礼继续往前,直至进了马车,两个人都未有交流。隐秘而安静的空间里,初承烨再忍不住了,冷冷睇着某人,“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们要去?哪儿?” 延礼的目光终于?触到他的,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的,他不好奇,一点?都不。 初承烨心口似憋了口气,不甚舒坦,但让他因此发?作,他又觉得有失身份。他堂堂初家?三少,北境有名的高手,怎么能和一只心智未开的狼崽子计较? 于?是,他深呼吸,硬吞下这口气。心口微疼,面?色如常,“我们要去?北境一府衙,监督那里的官审理一个案件......” 初承烨说?了许多,前所未有的正经稳重。 延礼不由地认真?听?起来,不过此时此刻,他更像在听?一个有趣的画本子。官与民,对他而言都是画本中的人,他们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初承烨也不在意,本来了,一个才接触书本的狼崽子,能懂多少呢?只能教授一点?算一点?。 ...... 马车抵达衙府门口,两人陆续下了来。 此地隶属北境六州之一,名唤荟州,核心般的存在。是以,屋檐下挂着的匾牌为【荟州衙府】,这字,还是初家?先人亲笔所提。 除此之外,还留下了期许。 明德崇廉,为国为民 初承烨望着先人的字迹,不禁冷嗤了声。 这字是保存得极好,但这里面?的人,很明显未能做到,或许早已?忘却?他们被受官印时许下的为官誓言。 停留片刻,他的目光于?四周梭巡。时间还这样早,府衙周围便聚集了不少人。看到他来,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他不禁勾了勾唇,随后冲人群喊了声,“各位乡亲,这么早围在府衙前所为何事?” 这一声,音量未有分毫收敛。 激起了几声笑,也将延礼的目光带到了乡民身上。与此同时,有声浪氤氲开来。 “三少,你可是来监审逼良为妾案子的?” “三少,昨日那位可是初小姐?” “三少,那姓赵的真?不是东西?,昨儿你是不在,他的那些家?丁拿着多粗的棍哦,若不是有侠女出手相?助,那姑娘可能就要遭罪了。” 一声声没明说?,却?又都在说?他们就是来凑热闹的,这又何尝不是对善和公正的向往。 初承烨自是明白的,笑开来,“是,今日定是给那女子和乡亲一个交代。” 人群中迸出欢呼时,初承烨带着延礼径直往县衙而去?。 行?进了一段,延礼忽然回过头,看向开怀笑着、眼睛发?亮的乡亲。在那一瞬,他想起藏龙山中的各种小兽,它?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活下来就好。只是就这都不容易,山林险恶,巨兽洪水......它?们一个都很难躲过,所以它?们很容易满足,一点?微小所得都会大满足。 只停留了须臾,延礼撤回了目光,继续往前。 初承烨就是个野的,过往惯爱在外面?晃,是以北境见过他真?颜的人甚多。眼下都不用自报家?门,守在府衙门口的衙卒便认出他来,皆恭敬朝他鞠躬,“三少。” 多少是懂下人的身不由己?,所以即便此刻对此处主事的官诸多不满,初承烨对衙卒还是客气得紧。 畅通无阻,因为谁都知北境真?正做主的人是谁。 且在官位上,初将军也是高悬于?天,是一个州府县令无法企及的。 在初承烨看来,这样甚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同任何人起冲突。不是怕挨罚,是怕以后小老?头再不信他,告假行?方便再无可能。 踏过府衙门槛时,他对着其?中一位衙卒说?,“庞县令何在?我要见他。” 衙卒连忙道:“在里面?儿呢,卑职这就去?请。” 衙卒进到二堂,县令庞宽正在喝茶,小圆桌除了茶壶,还摆了几样精致点?心和卷宗,一派悠闲。 师爷林深立于?其?侧,不知道聊着什?么,笑声频现。 “何事?” 林深很快瞧见了衙卒,凝眸向他,脸上忽地笑意敛淡了几分,威严乍现。 衙卒心道:不过是个师爷,架子倒是挺大的,等会儿说?不定就要被收拾了。府衙里的衙卒都住在府外,散落各处,要说?没人听?说?昨儿街上的事儿那铁定是不可能,然未有一人多嘴提及。说?穿了,人心中都有一把称,平日里受了这些人的气,逮到看他们被收拾的机会,不推波助澜是极限了。提醒?绝无可能。 心绪浮动间,衙卒折腰行?礼,重新站直时,他凝着桌旁二人,“将军府有人来,说?是要见县令。” 庞宽因错愕愣了愣,“将军府哪位?” 衙卒:“初家?三少,初承烨。” 话落,庞宽已?经站了起来,“可有好好招待着。” 衙卒答有。庞宽明显松了口气,几息歇停而已?,他又问,“他可有说?过来所为何事?” 衙卒答:不曾。 庞宽当?即挥了挥衣袖,衙卒再度行?礼,退出。 此间归于?静谧,庞宽这才凝向师爷,察觉到他过于?安静。但他无心顾及,低低唤了他的名字,随后问他,“你觉得初家?这位魔王为何而来?” 思前想后,他确定自己?最近并未得罪初家?任何一位。这一问,林深的脸色眼底忽有晦涩掠过。 原来昨日街上发?生之事儿他早已?被赵家?人告知,当?时他并未太在意。一纤弱女子,还能催动初家?人不成? 结果不仅来了位初家?人,还是定安将军初明峰的嫡子。 北境闻名的初三少。 这可如何是好?然直到此刻,他仍抱着侥幸的心理,恭敬也镇定地,“下官不知。” 庞宽也只能作罢,起身,细致整理了自己?的官服和官帽。 确定妥帖后朝外去?,散落的卷宗都未整理。 林师爷紧随其?后。 庞宽出去?时,初承烨和延礼于?大堂左侧坐下。大堂是不设座椅供人旁听?的,现下会这般,是初承烨要求的。 于?制不合。 可落在庞宽眼中,他不仅什?么都没说?,还朝初承烨绽出笑容。脚下,加快了脚步,“什?么风把三少您给吹来了?” 明明长了初承烨几十岁,又是一州父母官,骨头却?是软的,未施压,便已?经弯折了。这样的人,哪里支撑得起万民期许,又谈什?么为民做主? 初承烨笑着,只是这笑意分毫未进眼底。 添椅坐于?大堂,原是他刻意为之。本是想试试这狗官的反应,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他确定,这个荟州衙府已?经烂透了,眼前这位庞县令官运怕是也差不多了。 面?上,情绪未显,站了起来,一派清隽矜雅,“昨日,舍妹在闹市遇见冲突,说?是有赵姓绅贵逼良为妾不成,还想当?街行?凶。” “同为女子,舍妹难免感同身受。回到家?中,同我说?道了好几遍,我于?心不忍,便主动提及深入此事,希望能很好的了结。” “若是唐突了县令,承烨先行?道致歉。” 说?吧,合掌微鞠躬。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面?子是给足了,庞宽颇为受落。而且北境有几个人不知道初家?嫡女是未来皇后?此刻初承烨一口一个舍妹,说?没存施压的心思他是不信的。 该怎么做,根本无需过多思忖。 心绪夯实时,他笑着对初承烨道,“怎会唐突?初家?代代为民,是我等楷模,本官感激学习都来不及。” 话落,转向一众衙卒。 “还不快去?拿人。” 衙卒还没来得及应,就听?初承烨道,“不必了,大抵已?经在路上了,官爷等便是了。” 庞宽:“......” 被越俎代庖,庞宽心口终于?生出了闷气,堵得他有点?慌。也让他确定,初承烨今日是来者不善。 面?上,仍是大度得体,“三少周全。” 大堂内暗潮汹涌,延礼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如雪淡漠,仿佛此处除了他再无旁物。而林师爷,面?色越来越灰暗。 ...... 将军府内,初夏睡到自然醒,缓了片刻,拢着软被慵懒地翻了个身,似蕴了水的目光于?卧房内梭巡。 温暖,淡香沉浮,也空落。 大病过一场,她似乎比以前能睡了些,吟月三个也存了让她多睡些的心思,她不叫,便无人来扰。搁三人眼里,天大地大都没小姐的身子骨来得重要。 初夏自然也是知晓的,缓了缓,坐起,随即朝外面?喊了声,“吟月。” 轻轻的一声,很快引来了动静。吟月三个人先后进了来,各自手中都拿了东西?。 吟月伺候初夏穿衣,期间,话未停。她将初承烨托侍卫转达的话说?与了初夏听?。 初夏听?完,竟也未觉得诧异,反而轻而短促地笑了声。 吟月奇道,“小姐笑什?么?” 初夏:“笑这两人,竟在对打中累积了几分情谊。出个门,都要一道。” 吟雪在旁张罗早膳,听?到这话,往初夏这头看,笑说?,“奴婢觉得三少肯定是怕惹出事儿要打架,才专门带着狼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