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过须臾，蕾娜便迅速地将阿卡莱斯检视了一遍，她眉头紧蹙，飘浮在原地思索，良久，她钻进徒弟开辟出来为了安静阅读地的空间里。

    空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时间差的比例由开辟者自行定义，开辟着的能力越强，时间差的比例就越大，温知云开辟空间的技术是和蕾娜学的，她的这个空间与外界的时间差流速是10天：1天，她开辟的时间差比例最高的是100天：1天，像蕾娜那样空间魔法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则可以达到可怕的162天：1天。

    魔女们固然可以运用不同空间的时间差来完成某些需要时间积累的事情，但代价便是寿命也会跟着不同流速的时间逝去。

    温知云在需要阅读大量书籍的时候便会走进像这种时间差比例为10：1的小空间里争分夺秒地阅读。

    所以以主世界的时间流速来算，温知云的年龄是29岁，蕾娜的年龄是六千三百五十一岁，但身体的实际年龄却远多于此，但这些增长的岁月对于六级魔女来说只是时间罢了，岁月难以在她们的身体上刻下痕迹。

    “不知道这群村民招惹了哪个狠毒的魔女，她们中的诅咒居然是无光之愿。”

    “无光之愿？”温知云往回翻了几页，指着之前看到的被她圈起来的内容：“此诅咒会扣损中咒者的寿命上限，并且会延续至中咒者的后代，扣除的寿命会逐代叠加，以此达到灭亡一个种族的目的......”

    “可是不对呀老师，无光之愿的迭代效率没有这么慢的吧，如果是无光之愿的话，她们早该在一百年前就死绝了。”

    “这就是施咒者精明的地方，她使用了一种巧妙的魔力框架将一种魔法和两种诅咒契合在一起，倒不是说很难解开，只是，这个复合咒法在她们身上的时间太久了，稍有不慎，她们便会殒命。”蕾娜烦躁地捏了捏鼻梁，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云云，我额外给你布置一份作业，解开这个诅咒。”

    “当然，完成的话没有奖励，失败的话也没有惩罚，我期待你能拿出和我不一样的思路。”说完，蕾娜的灵体便凭空消失了。

    “无光之愿吗？”温知云低头思考着，蕾娜给的资料已经看完了，虽然只是些介绍，但诅咒其实是魔法属下的一个分支，基本原理是一样的，只是运行形式上略有不同，这也是蕾娜放心让她来破除的原因。

    温知云离开了小空间，把她们中复合咒法的事情告诉了村长，村长听到后脸色变得更灰暗了，她满眼希翼地看着温知云：“魔女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拯救我们，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温知云看着村长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忍心把可能会失败这几个字说出口，只能斟酌着字词：“我尽量，我尽量。”

    村长接着又讲述了一些村子的历史，将她所记得的所有事情都倒豆子似的全都讲给温知云听，一直讲到唇干舌燥，月上三梢。

    “我记得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给大人了，大人还需要知道些什么吗？”得到否定的答复后村长向温知云告辞：“既然没有的话就请魔女大人去休息吧，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撑不住了。”村长年纪很大了，疲倦到依靠在穿着祭司服的少女身上才能回屋子里休息。

    温知云也走回村长给她借宿的屋子里，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看见村庄里依旧挂着迎接祭典到来的装饰，村子里给游客们留宿的屋子也亮着灯，传出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阿卡莱斯人依旧在快乐地等待着祭祀日的到来。

    即使已经知道了是那个让她们信奉月神的神秘女人带来的灾难也依旧不放弃根深蒂固的信仰吗？

    一边求她来解决诅咒，另一边却还在祭拜罪魁祸首，不知是实用主义驱使村长两头下注，还是落后导致的愚昧迷信。

    温知云觉得有些荒谬，但决定的人不是她，她也无权干涉别人的主观思想。

    本打算继续计算解开复合咒法的公式，但走到屋前约二三十米远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息。

    有一股又咸又sao的味道围绕着她的屋子周围，味道很是熟悉。

    温知云仔细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婉转的呻吟从屋子旁边灌木丛与树木的过道中传来。这让温知云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是哪对喜欢刺激的伴侣玩野外露出玩到她屋子门前了。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快速地开门关门，身板僵硬地靠在门板上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

    过了一会，心脏终于跳的不那么快后，她坐在沙发上准备喝水。突然，有三只魔法箭从阴影里飞出来，目标直指温知云的心脏。

    温知云淡定地挥散了魔法箭，又悠然自在地接下了第二波、第三波的公式，直到阴沟里的老鼠终于沉不住气，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女子持着短刀冲到温知云面前朝下奋力一刺，毫无意外地被强大的气流魔法震开后，她摔倒在地，腥甜的血液从喉管喷涌而出浸湿了她的面罩，一滴一滴地顺着引力流淌，五脏六腑痛的仿佛都拧在了一起。

    这就死了？温知云上前去查探刺客的状况，等到她蹲在刺客的面前正欲掀开面罩时，刺客突然暴起，将手中的粉末往前一挥，模糊了温知云的视野，没等她有所反应，刺客迅速地将短刀送出，扎进温知云的脖子里。

    刀尖传来熟悉的感觉——是扎进血rou的迟滞感。她拔出刀刃，温热的血从颈动脉的缺口飞溅得到处都是，她仔细的看过目标的遗体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后，才忍着剧痛拿出通讯设备和背后的主人禀报：“主人，目标已经确认死亡。”

    “她已经死了？”影讯石那边传来模糊的声音：“怎么可能？她可是六级魔女，怎么可能会被你轻易地杀死？”

    “可是她确实已经死了。”刺客将影讯石聚到温知云的“尸体”面前，给主人确认她的死状，主人模糊的面容放大，但只一会她便高声尖叫道：“蠢货，你被她骗了，你害我被一个六级魔女盯上了......”

    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温知云”化成了烟雾消失不见，真正的温知云从门后显出身形，手中抓着一团白色的灵体，那是那个“主人”的灵魂。

    六级魔女的能力便是如此强大，即使相隔万里，也能毫不费劲地抓取一个四级魔女的灵魂。

    刺客想逃的时候发现四边都有一层无形的壁垒，那层壁垒像层膜一样贴在她的体表，阻止了她的行动，简直像一座最舒适的棺材。

    “那么刺客小姐，该显露出你的真容了。”温知云掀开黑色面罩，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间于青涩与成熟的脸庞，头顶长着一对圆乎乎的、长有黑色斑点的耳朵，面上一闪惊慌的神情，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只有紧绷的躯干透露了她紧张的事实。

    “说吧，为什么要杀我？”温知云抛着手中的白色灵魂，质问她。

    “我......我不知道，是主人要我杀你的。”白色的灵魂哀嚎着，想要逃却无法动弹。温知云恐吓道：“现在我来问，你来答。”

    “是是是...”

    “你是谁？”

    “我叫安吉娜，是狄斯城的一个四级魔女，担任外交部门的要职。”

    “你的主人的信息。”

    安吉娜挣扎了一下，但在生存的压力面前，她果断地选择出卖自己的“主人”：“主人每个月只会出现一次，没有固定的日期，从来不以真实的面目出现在我的面前，都是一道虚影，但她的气息很强大，但显然弱于您，应该是个五级魔女。”

    “就这些？全是没用的讯息。”温知云嫌弃的蹙眉：“既然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那就给我消失吧。”

    “不，不要，魔女大人，我还有讯息没说完，那个主人的通用语有着非常明显卡利亚人的口音。”

    “卡利口音？”温知云思索着，卡利亚王国统共就二十个五级魔女，刨除她的mama，现在就剩下十九个嫌疑人了。

    十九个嫌疑人啊......温知云苦恼地捏了捏山根，她的mama很少带去见五级魔女，所以她几乎不记得有谁是五级魔女。

    她也想联系mama问一下，但这个世界的影讯石和上个世界的电话有着很大的区别，需要保存使用者的气息才能通讯，这也是温知云可以顺着影讯石把这个小主人抓住的原因。

    只是可惜她和mama之间的影讯石被蕾娜毁掉了，不然她也不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选了个和卡利亚王国完全相反的方向，还走了一个月。刚去进修的那一个月，她经常因为受不了蕾娜严苛的训练而打影讯和mama哭诉，被蕾娜知道后，她就被禁止和家里人通讯了，除了每年生日，其余的时间里陪伴她的只有枯燥无味的文字和蕾娜蓝色的冷脸。

    “那个虚影，有没有什么外貌上的特征？”温知云继续问。

    “没有，只是一道模糊的人影，但她除了口音是卡利亚人之外，她讲通用语的时候很喜欢将语序打乱来说。大人，这就是我记得的全部了。”白色灵魂缩成一个球，害怕温知云用完就扔。

    温知云给“小主人”打上印记后就把她送回去：“回去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等你的主人再次联系你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抓到那个幕后黑手后就放你自由。”

    安吉娜麻溜地钻回躯体里，快的连手下要怎么处置都给忘了。

    布置完暗线后就该处理那个出手的小刺客了。

    “你叫什么名字？”温知云在她面前站定，摸了摸她的圆耳朵，鉴定起她的种族。

    “我叫坎贝拉，是只兔狲。”坎贝拉是个弃婴，从小被安吉娜培养，是她手下最好用的一个刺客，总是被她派去刺杀她的政敌。

    “那你要回到你的主人身边吗？”温知云并不想杀掉这个小刺客，左右不过一个没有魔力也不会运用祷告的弱小扶她罢了，和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她也不嗜好杀生。

    坎贝拉仔细想了想，说：“不，我不想回到她身边，你可以当我的新主人吗？”

    这话问懵了温知云，她愣了一会立马回绝：“不行，我没有养刺客的需要。”

    “嗯。”坎贝拉神情淡漠，看不出被拒绝的沮丧。

    “既然如此，你就自行寻找去处吧。”温知云把坎贝拉送出门，回到自己的小空间里继续完成自己的解咒大业。

    坎贝拉站在门前，眼里的狡黠闪了闪，变回兽形蜷成一团躺在温知云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