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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

    学校几个院系的大四生寒假后都不用再返校可以直接去实习,所以临近期末,各个院系的聚会活动多了起来,几个礼堂轮番出借,把氛围弄得有点像毕业季。

但苏娉儿却顾不上看热闹。

她在给沈屿森准备礼物。

现在的她对沈屿森的一切都很好奇。他的身高,他的喜好,他的年龄,他的生日,所有的一切,都让苏娉儿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在探索的过程中慢慢把一个男人拼凑完整,而这个完整的图像又让苏娉儿觉得是那样的完美。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刷脸从别人那儿知道了沈屿森的生日已经过了,且是他们二人认识以后,苏娉儿心里十分后悔,她决定为沈屿森补上这个生日礼物。

想了很久,苏娉儿决定为沈屿森做一把手工折扇。

在不归楼的时候,有一个沉迷做折扇的富家公子曾经教过苏娉儿制作折扇的方法。

一把好折扇的制作,多则需要经过七十多道工序,工艺繁琐,需要付诸极大的耐心。苏娉儿那时候只要心浮气躁,便会去做折扇,让自己可以静下来,慢下来。渐渐地,对于折扇的制作,基本上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不说有多好,但作为一个礼物,也算拿得出手。

好折扇需要耗时经年,但苏娉儿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她想尽快把扇子做好送给沈屿森,便只能缩减工序,不那么讲究。不过虽说为了节省时间要精简一下工序,必要的步骤,还是苏娉儿亲力亲为。

苏娉儿网购了工具,然后选了上好的木料,从骨架的削边打磨到修整烫钉,每一步,都由她自己完成,也被直播记录了下来。

苏娉儿倒没有给自己搞纪录片的爱好,她只是想做扇子的时候顺便开着直播拼绩效。因为谢承祁的威胁,苏娉儿现在对直播充满了抗拒,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做扇子的时候把摄像头打开,一播就是几个小时,几天下来一个月的绩效就够了,省的每天开摄像头打卡,跟上刑一样。

一开始,屏幕里的观众还没弄明白苏娉儿拿着木料叮铃哐啷的是在干嘛,但看女神干木料活,总比只能看书桌强。当时苏娉儿直播八小时书桌的事儿,还曾经被人搬运到微博上,有人说这主播有个性,有人骂她没有职业道德,还有人说那些观众是贱皮子,直播八小时书桌,竟然都能有价值九千多块的打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主播是天仙下凡。随即有人po了苏娉儿的直播截图,众人沉默,原来人家真的是天仙下凡。

这事儿在直播圈火过一阵,苏娉儿虽然被骂了几句,但她的直播间的关注人数却因此上了一个台阶,随后的直播打赏费也愈发惊人,这种翻转的舆论效果,也让不少人把她直播书桌的事情当成了反炒的成功案例来分析。

外面围绕苏娉儿的的风风雨雨,她现在都毫不在意,一心扑在扇子的制作上。

女孩儿坐在桌子前,秀发如云随意的拿一根簪子挽了起来,灯光下,愈发显得玉骨冰肌。哪怕她一声不吭,只专注自己手上的活计,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待她的大骨成型后,弹幕里有人看出来了。

菜花被花采:苏苏这是在做折扇啊!

楼下你来:什么东西?折扇?

菜花被花采:我们手工课做过,这很明显是折扇的大骨了,没想到苏苏竟然还会做折扇。

……

接下来,弹幕里讨论了一些关于折扇的制作,也有人问女神这么费心费力的亲自做扇子是要干嘛,纯粹的当成直播内容呢,还是想送人。

苏娉儿瞄了一眼屏幕,并没有回答,就只奉献出招牌甜笑:“你猜。”

香菜死了:送男朋友的?

一生所爱:@香菜死了,我看你就是香菜本菜,苏苏没有男朋友哦凯?

香菜死了:@一生所爱,兄弟,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接下来,直播间的观众就围观两个人在斗嘴,直到苏娉儿“哎呀”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原来是磨木料的时候被倒刺划拉了手。

苏娉儿皮肤娇嫩,这两天做扇子没少受伤吃苦,玉葱一样的指头上多了很多细小的伤痕,但尚且在她忍耐的范围,可今天这个倒刺很长,直接扎进了虎口处,十指连心,她一下子疼的眼泪狂飙。

苏娉儿捂着手强忍眼泪的样子,简直把直播间的狼友们的心都给看碎了,他们无法近距离安慰女神,只能砸跑车打赏。

一时间,苏娉儿的直播间打赏金额跟坐了火箭似的直线起飞,不过短短三分钟,就爬到了日榜第一,搞得直秀网技术部门老大都纳闷了,要抽调后台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擦边球的内容,结果链接点进去,只看到女主播在用创可贴包扎手。

技术部老大:也不是很懂你们这些观众。

人在受伤的时候,就很容易变得脆弱且敏感。

苏娉儿关了直播,看到自己手上为了做扇子骨架搞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愈发觉得伤心。

她打开微信,想跟白萌卖一下惨,哪知她的语音还没说完,白萌先发过来了一张照片。

地点是建筑院的礼堂,建筑系的大四生在办离校前的活动,自助酒会的形式,男孩子都穿的白衬衫黑西装,搞得像模像样。

图片上很容易锁定到沈屿森,他人实在出众,尤其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气质就更显得鹤立鸡群。苏娉儿还从来没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大男孩魅力,像一把等待出鞘的剑。

苏娉儿心底的咕噜咕噜上升的粉红泡泡,在看到他对面的女生后,破了个彻底。

又是周琪。

她仔细盯着照片,发现周琪不仅仅是站在沈屿森的对面,她的手微微抬起,小臂处被前面的人挡到了,可指尖的位置分明就是沈屿森的衣领。

苏娉儿心态立刻崩了。

作者有话说:换了新工作换了城市,一开始适应的不行,所以一直没空顾得上更新。现在差不多稳定了,但也保证不了每天更。大概一周三章这样。

如果我喜欢

苏娉儿的心态立刻崩了。

虎口上倒插进rou里的刺已经被她拔了出来,小小的伤口,毫米大而已,流血不多,却疼的让她想骂人。

但跟看到这张照片后的心情比起来,苏娉儿到觉得那个刺应该再插的深一点,探到心里去,才会让她长记性,说了不要动心,偏就管不住自己。

她扭头看着半成品的扇子骨架,方才因为手痛而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竟然再也没有宣泄的欲望了。

苏娉儿找了一个装项链的盒子,把扇子骨架放在里面,随便披了一件大衣,往建筑院的礼堂走去。

出来的匆忙,打底袜也没穿,她光裸着小腿,只有脚上的毛靴能取点暖。一路走来,怪异的穿搭又一脸捉jian的表情,再加上她本来就是学校里的名人,回头率简直爆表。

建筑院虽然男女比例失衡,但因为建筑院的帅哥多,别的院就有很多女生自动来凑热闹。所以虽说只是大四生的自助酒会,最后到场的人数却比他们应届多出几倍不止。

苏娉儿到的时候,整个礼堂人头攒动,加上她穿的平底鞋没有身高优势,根本瞅不见沈屿森在哪里。

她找了一会儿,却在过程中被n个没眼色的人搭讪,而这种频繁降临的小插曲带来的烦躁,也不及她想到沈屿森跟周琪此时此刻在谈笑风生的十分之一,很快的,苏娉儿的忍耐度到了临界点。

她留意到礼堂前面有一个舞台,上面有真人乐队在演奏,于是便穿过侧面人较少的食品区,直接来到舞台上。

这会儿没有歌手唱歌,立麦旁边是空的。

她站在立麦旁边,找到麦克风开关,舞台两边的音响里传来电流声,她扭头对不明所以的乐队人员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拍了一下麦克风,戛然而止的乐队声音和麦克风的鸣响让礼堂众人的目光一一聚焦。

苏娉儿扫视一周,还是没看到沈屿森,她不甘心,对着麦克风说道:“沈屿森在哪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短暂的沉默后,有个男生大声喊了一句“牛逼”,接着,是此起披伏的起哄声。

沈屿森站在人群里,四周的同学仿佛商量好了似的,或面面相觑,或低声兴奋的交谈,渐渐在他周围往后退散成了一个圈,他的目光穿过面前的层层叠叠的人影,跟苏娉儿在空中交汇。

明明已经几天没见,他却好像能清晰的回忆起上次在体育馆里所有的细节。

确切的说,自从遇见苏娉儿,跟她有关的一切,都像是加了记忆buff一般,即便他刻意不去回想,封存起来,但一旦打开开关,那些细枝末节,就会完整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苏娉儿下了舞台,朝他走过来,人群自动让出了道路,现场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全都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场面看起来很是奇异。

细碎的讨论声飘到沈屿森的耳朵里,他们说他艳福不浅,校花当众倒追,他们说他摆架子,苏校花也不能入他的眼……他们说的太多,但统统不是事实。

他看着苏娉儿逐渐靠近,愈发觉得可笑。

猛地,沈屿森往前走了几步,拽着苏娉儿的手腕,离开了礼堂。

……

“苏娉,这一点都不有趣。”

挑了一处没人的房间,沈屿森逼近她说道。

苏娉儿笑了,盯着沈屿森的眼睛,“你以为我在跟你玩儿是吗?”

“你这个古板的蠢男人,上床都没几个姿势,我跟你玩儿,你配吗?”

她实在是痛极了,就只想捡难听的话来说。苏娉儿以前不懂,为何爱侣之间吵架,总是喜欢互相骂一些无法回头的话来伤害对方,既然喜欢,难道不应该时刻捧着才对么。

现在她知道了,只有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你才会觉得自己输的没有那么彻底。

沈屿森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痛色,冲淡了苏娉儿胸腔内寻不到出口的闷堵的让她发慌的酸涩,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快意。

“你说得对,是我不配。”

良久,沈屿森才开口。

他应该是疯了,竟然还会在刚才,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她走向自己的时候以为窥见另一种可能而感到窃喜。

他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被她一次又一次羞辱。

沈屿森转过身,想要离开。

“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苏娉儿出声阻止。

“你够了没有!”

沈屿森突然吼道。

“你想说什么?”他扭头看向苏娉儿,嘴角挂上讽刺的笑:“难不成你苏娉这么死缠烂打不是为了玩儿还是认真的?你突然喜欢上我了所以非我不可?”

“如果我说是呢。”

说完这一句,苏娉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

她第一次喜欢人,什么也不懂。

她不知道别人有了心悦之人第一次表白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境况,她只知道自己的很不好,一点都不好,让她没有勇气继续。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她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你的喜欢还真廉价。”

苏娉儿才晓得,扎在户口的倒刺,不是最痛的。

憋了很久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

“啪”一声,她把装着扇子骨架的盒子扔到地上。

“我来的时候,就跟自己说,一次两次,不会再有第三次。这是给你的,我不要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一字一句,敲在沈屿森的心上,话音落下,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绕过他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