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糖葫芦是甜的还是酸的
第五十七章 糖葫芦是甜的还是酸的
57 吕伊皓不用替身临时跳水的敬业程度，得到了导演的大大夸奖。 即使旁边就站着散发着寒气的陆青，但吕伊皓还是很高兴地被围着鼓掌。 ——偶尔为工作努力一把，也挺快乐的。 陆韫颋站在人群外，盯着浑身湿透的少女。 星河饮什么话也没说，她还没有傻到在这种时候找对方的不痛快。 “好了，她没事了。你也可以集中下注意力再补拍了吧？” 刚才吕伊皓跳桥的那一瞬间，离陆韫颋最近的星河饮几乎是立马就察觉了他的异样，她很果断的示意需要补妆，换来了短暂的休息。 但即使这样，之后的陆韫颋状态也rou眼可见的变差。 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虽然他的眼神不曾瞟过桥下，但星河饮一猜就知道他在担心吕伊皓。 现在，吕伊皓也好好地出现了，就站在那么近的地方。 陆韫颋却没有走上前。 星河饮有些看不懂了。 但陆韫颋也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他低声应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后面的大部分剧情，吕伊皓都是闭着眼演的，看不到黎司明的脸，她轻松了很多。 而且大概也是周围工作人员离得很近，黎司明再也没和她说过什么话，但吕伊皓总感觉他每次和自己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对方身上传来的抑制剂的味道总让她感觉到莫名的烦躁。 等太阳西落，一天的拍摄提前结束了。 这条古香古色的老街，会在太阳落山后开放一部分作为旅游地，由于人员混杂，不方便拍戏，导演组干脆给大家放了假。 吕伊皓婉拒了一起聚餐的邀请，拖着有些难受的身体回去了旅店。 房车是外景拍摄时的临时住所，他们现在换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就换成了正常旅店。 房间里她的箱子早就被送了上来，她懒得整理，洗完澡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饿醒了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陆青不在，他作为吕伊皓和陆瑥颋的共同监护人，被导演们热情地把他留在了餐桌上，现在这个点，应酬的聚餐大概才刚火热起来。 她看了看表，也还没到换药的时间。 肚子又叫了几声，吕伊皓喝了一杯水，却越发觉得饥饿。 而窗外不远处就是白天拍摄过的文化街，此时已经变成了灯火通明的旅游街，还能隐约听见人声。 吕伊皓拿起手机，换了套衣服，打算出去觅食。 在电梯口等电梯，她却遇上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 “啊……”她立在电梯外，不小心发出的气音让对方的视线从帽子下抬起落在了她身上。 陆韫颋带着黑色的帽子，拍戏接的长发就散在脑后，配着他冷冷的脸，看上去不像个好人：“这个时间了，你出去干嘛？” 就连口气都有点像是盘问。 但吕伊皓根本不怕陆瑥颋这种纸老虎，她一边说一边朝里走：“解决人类最强烈的欲望——” 说着流露出一丝成年人的笑容。 陆韫颋却直接接着她的话头问道：“你饿了？” 明显两人都非常了解彼此，吕伊皓她老实点点头，感觉自己刚才有点蠢。 于是她不再说话，稍微有些尴尬地盯着广告。 上面正放着邢漉晛代言的新口味气泡水。 电梯继续朝上，停在了高一层的楼层，吕伊皓让开门口，却等到了电梯门重新合上也没等到他下去。 电梯开始下降，直接到了一层。 吕伊皓走了下来，陆韫颋也跟着下了。 走到酒店外，吕伊皓站住了，她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陆韫颋说：“你干嘛跟着我？” 晚上很黑，帽檐下几乎看不到陆韫颋的双眼。 吕伊皓在觉得要等不到他的回答的时候，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担心。” 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你说什么？” 陆韫颋微微抬起头，黑夜里他的双瞳却亮的可怕，他盯着少女，慢慢说到：“天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这回吕伊皓真的听清楚了。 但她却有些后悔追问。 吕伊皓脸上隐隐发烫，突然庆幸现在是晚上。 “咳、那好吧，”她走到陆韫颋旁边，视线朝着前方，假装镇定地说，“但起码和我走左右吧，不然你带着帽子跟在我后面，看上去才是那个会让我不安全的人。” 少年轻笑一声，回道：“好。” 吕伊皓的心脏开始突突地跳。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的走向了文化街。 比起白天，夜里的景色要更漂亮，吕伊皓还没走出多远，就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陆韫颋的时候，对方竟然也老实地接下了。 对于收起浑身尖刺的少年，吕伊皓显然有些不习惯。对她来说，陆瑥颋还是那个脸臭臭的、不管别人好心坏心都一副不理睬的样子才让她最舒服。 ——起码心脏不会因为不小心碰到他就止不住地加速。 “不要从那里走。” 陆瑥颋的话让吕伊皓收回了抬起的脚。 面前是木桥，红色的扶栏和油量的地板在高挂的灯笼下别有一番风味，上面拍照留念，休憩看景色的人很多。 而少年面沉如水，他眼睛盯着转过身来的吕伊皓，神色里竟然有一丝恐惧。 陆瑥颋的样子让吕伊皓脑海里浮现出久远的记忆。 ——他以前悄悄溜进她的房间，偷听过她呼吸。 那个时候，两人在雪地里打了一架，发了高烧的吕伊皓让陆瑥颋被下了禁足令，但他还是等到了半夜，偷偷溜出来，就为了看看讨人厌的家伙还有没有呼吸。 ——真是，让人没办法的小鬼。 吕伊皓手里拿着糖葫芦，笑了出来。 夜风吹过，人间烟火气里少女站在木桥前，她身后是大片被光打亮的夜花，但陆瑥颋只能注意到她，眼睛里也只有她。 “正好我也走累了，我们换个人少安静点的地方休息休息吧。” 陆韫颋的眉头松开了，他的嘴角弯出了弧度，点了点头。 一瞬间，仿佛他又变回了那个除夕夜孤零零坐在饭桌上的男孩。 原本空荡荡的周围，出现了一个人。 她看起来讨厌，瘦小又诡计多端，但却慢慢的成为陪伴他最多的那个人。 他怎么能再讨厌地起来。 就算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他也没办法推远她一点。 吕伊皓落水的那一瞬间，陆瑥颋就明白了，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好好的健康活着的她罢了。 两人顺着昏暗的河边小路，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凉亭前，吕伊皓看了一眼就对陷在心事里的少年说：“你坐在这里等等我。” 接着她扭头朝回跑。 陆韫颋的脚步慢了一步就再没能追上，他停在原地看着她跑向光亮，而自己周围却是黑暗。 黑到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白天的时候，很想冲出去，把她抱在怀里。 但他做不到。 她可以坦然地对他诉说自己的心意，但他做不到。 被拒绝的恐惧，被拉远的距离，他连想都不敢想。 陆瑥颋把帽子拉低，坐在了有些冰凉的凳子上，凉意慢慢浸透了他的身体，包裹住了他的灵魂。 “久等了！我每样都买了点！” 一双鞋子站到了他的面前，少年抬头，少女背着光亮，正站在他面前。 她手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里头散发出各种调味料的气味。 她兴致高扬地坐在了陆韫颋对面，把手里的小食一个个摆开在石桌上，一边摆，还一边吞着口水。 “好像有点买多了。” 摆完后，她挠了挠下巴说道。 陆韫颋被食物的气味熏得胸口抽疼。 为什么不像那个人一样，讨厌就把他丢在一边不管就好了。 为什么要给他家的感觉，又要残酷地让自己爱上她。 为什么他明知道眼前就是深渊，还是想要闭着眼睛跳下去。 “和我一起吃么？” 陆瑥颋接过了吕伊皓手里递来的一次性筷子。 接着在吕伊皓环顾整桌时，一筷子插走了她明显就特意放在眼前的炸鸡腿。 少女不敢置信地抬头，陆韫颋则不紧不慢地把她的鸡腿装进了食品袋里。 “你还在禁食期。” 吕伊皓疼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就抢：“就一口！” 陆韫颋仗着手长，甚至坐着就避开了吕伊皓的手。 饥饿中的吕伊皓是没有形象的。 她绕过石桌，为了自己的炸鸡腿朝陆韫颋袭去。 少年无奈站了起来，高高把鸡腿举了起来。吕伊皓就像是头前被钓了根胡萝卜的驴，全靠一股倔强在争夺那个自己怎么着都够不到的鸡腿。 “陆韫颋！” 吕伊皓的声音拔高，对方听到她喊他，下意识朝下低头。 乘机蹦起来的吕伊皓露出胜利的微笑就要勾到鸡腿。 预判到她的动作，陆韫颋身体一侧躲开她抬高的手。 结果两个人的嘴唇，就在一瞬间磕碰到了一起。 比起柔软的触感，更多是磕到牙齿的疼痛。 分开后的吕伊皓猛地推开了陆韫颋。 少年的帽子掉落在地。 黑夜藏住了羞红，耳膜却盖不住心跳。 静默的几秒后，吕伊皓嘟囔了一句：“我不吃就是了。” 吕伊皓把散乱的头发拨了拨，坐回到椅子上，再也不想着抢鸡腿了。 她拿起筷子就捯起了一大坨凉拌菜塞进了嘴里。 ——他嘴里太甜了。 吕伊皓脸颊guntang地懊恼自己送他的那一根糖葫芦，她现在嘴里都是那股甜味，怎么用别的食物掩盖好像都残留在味蕾上。 陆瑥颋捡起帽子，也坐了回去，他默默把一些吕伊皓不能吃的东西都收走，然后看着她埋头吃饭。 再之后，两人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等吕伊皓觉得饱了之后，两人收拾了一番离开了，这回他们并没有走在一起，而是一前一后，除了陆韫颋一直没有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像是陌生人一样回到了酒店。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两人离开后，一个身影将手伸进了他们丢弃垃圾的垃圾桶里，翻找了起来。 但吕伊皓的倒霉一天远没有结束，就在她和陆瑥颋分开，好不容易平息了脸上的热气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陆青正在屋内。 青年听到动静抬头：“小姐。” 吕伊皓把门关上：“阿青，我出门吃了个夜宵。” 陆青身上还带着酒气，他连身上的正装都没换就来了，结果却在房间里等了她很久。 “恩。” 他淡淡的回应让少女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快，对方转身进了洗手间。 等吕伊皓再出来的时候，发现陆青已经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凑了过去，戳了戳他的脸。 青年没有动静，看来他喝的有点多了。 ——明天起来会腰疼的吧。 吕伊皓摇了摇青年：“阿青，你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青年没有动静，倒是碎发下睡颜让吕伊皓越发觉得他其实也就是一个和她没差多少的青年人罢了。 想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吕伊皓将心比心打工时遇到这种客户会多头疼。 吕伊皓良心发现似地决定要回报一下陆青。她睡着的房间是双人床，于是吕伊皓就打算把他扛到床上。 ——好重。 吕伊皓连惊呼都没喊出来，就被她支撑不住青年的身体，压到在了地上，倒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咳。” 吕伊皓感觉自己的肺要被压出来了。 而青年竟然依旧没有醒。 吕伊皓原本还是用手推，最后干脆把青年踢开了。 也许是她的脚上下力过猛，青年闷哼了一声，慢慢得睁开了眼。 而吕伊皓这时候的手，正好挺在他衣物凌乱的胸口，他垂落下来的领结耷在她的脖颈上，她露出的大片领口，隐约可见微微起伏的胸部。 陆青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发晕地又低声唤了一句：“小姐。” —— （作者：掏垃圾桶的不是我，但他们没动的油炸物都是我吃的，不可以浪费食物。抹嘴巴，嘻嘻，我已经想好日后怎么让这对小朋友历经坎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