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世界上最憋屈的职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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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老公山上伺候了两天爷爷,由聂渡云和苏笙全部打包拎回了家。聂郁到家第一天就是假期最后一天,收拾了行李就飞南京去了。 夫人留在湖北,陪着主席度过了为期一个周的调研,感情在不加节制的某种碰撞里剧烈升温,在机场分手的时候甚至有点执手相看泪眼那意思了。 等滑进跑道准备起飞,沈平莛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叫冯苌春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作息的原因,最近精神不是太好,肌rou也容易酸痛。偶尔会有一些偏头痛的症状,皮肤也很干燥。夫人给我抹了一些保湿的乳液,似乎有些作用,但每次洗完全身都要涂,太繁琐了些。” 冯苌春抬头。 郭源之装死,封远英一声不吭看着远处。 冯苌春暗地咬牙,斟酌再斟酌,最后终于在主席耐心耗尽之前挤出了一句话代替“纵欲过度”的诊断:“主席,那个……您现在油脂分泌比不上早些年的时候,洗澡,不要太勤。” 沈平莛一行从武汉离开,宁昭同从机场出来,先没急着回襄阳,定了个酒店,躺了大半个下午。 这一路走来,尤其是孩子出生后,她几乎没有自己独处的时间。如今难得清净,她想贪两天孤单日子。 但人无远虑也有近忧,眼前依然有两件事还没处理。 一是成娇,家里人对接纳她没有多抵触,但她的性子估计很难真正让家里人接受她成为家中一份子。可是孟峡峰那边虎视眈眈,潜月的最终计划又还有些日子,自己对成娇没有多少情分,却也没办法看着她被弄死。 第二是崔乔。 宁昭同觉得,不管是崔乔还是自己其实都清楚,他们俩没有什么再续前缘的可能了。可是少年时留下的遗憾太沉,而崔乔是个很不错的人,某种意义上甚至塑造了她的审美,那即便作为朋友,她也很珍惜这份情谊。 是不该见太多的,哪怕家里人什么都没说。 可活到这把年纪,难免有几分任性,万事都想求全。 她从松软的床榻上坐起来,盘起腿,很缓很长地叹了一口气。 片刻后,她拨出了一个号码,低低道:“来武汉,带你闺女玩两天。” 招质认识这位宁阿姨,但是不知道这位宁阿姨竟然是老爹的高中同学,并且看起来似乎有些旧情。 女明星加学者的身份确实奇特,何况还有那些不知真假的传闻。于是平时不太爱说话的招质今天竟然显出几分主动,惹得驾驶座上的崔乔频频看后视镜,甚至调侃了几句。 招质看了老爹一眼,心中暗叹,你这样追女人是追不到的。 想到这里,招质朝宁昭同乖巧地一笑,再次开口:“我以后也想跟我爸一样,当外交官,宁阿姨觉得外交官怎么样?” 崔乔心里叫苦。 闺女哎,这么明显的试探鬼才看不出来啊。 “什么职业都好,主要看你喜不喜欢,”宁昭同也笑,“你爸就你一个,家里又不等着你养。” 招质笑得更开心了:“我觉得我喜欢外交工作,但我爸觉得女人外派太辛苦了,老阻止我。” “别管他,再辛苦也不是他受着,他有什么资格阻止你?” “宁昭同,这种没良心话你自己说说就行了,怎么还乱教我女儿,”崔乔假意不满,“不许说了,教坏了你负责啊?” “白捡个闺女,还有这种好事?” “你怎么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见笑,不瞒您说,脸皮厚是我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 招质搭不上话,但听老爹和宁阿姨有来有往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远看简直是个笑娃娃。 她不知道父母离婚过错在哪一方,但他爸总体说来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值得有不错的新生活。 这位阿姨……寥寥相处,自己就有些喜欢她。后妈继女的关系虽然麻烦,但自己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有信心能处理这份尴尬。 在汉江边上吃完晚饭,夜幕压下,三个人跟着河滨绿道溜达。宁阿姨在前面接电话,崔乔拉了女儿一下,压住步子,想跟她说两句话。 “你宁阿姨结了婚的,”崔乔也不看闺女,“不要说些让大家下不了台的话。” 招质看了父亲一眼:“宁阿姨那个婚结了跟没结一样,我都知道,你难道还不清楚?” 微博评选“世界上最憋屈的职业是什么”,热评第一“宁昭同的老公”,冲浪速度不慢的没几个不知道这个梗。既然真夫妻也说明不了什么,其他传闻就不值得一提了,而她看着宁阿姨对老爹挺特别的,她跟着打个辅助,万一这美事儿就落头上了呢。 崔乔无奈:“不管人家感情怎么样,既然是夫妻,领了证的,就受法律保护。你这丫头,上蹿下跳的,我去破坏了人家家庭你就高兴了?” 招质有点生气了,他爹因为工作缘故一直觉得愧对她,平时宠着惯着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现在竟然指责起自己了:“崔乔,你过不过分,我是看你孤孤单单过那么久了,想尽一份心意,你竟然还骂我。” “招招,我” “你别这么叫我!你又不肯追宁阿姨,待会儿让宁阿姨误会了你还得怪我!” “……丫头,”崔乔哭笑不得,“你怎么突然那么急着要个后妈。” “你不要插科打诨的,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招质瞪他,“我从来没拦着你给我找后妈,是你自己看不上。现在这个你看得上,结果你自己怂了不敢追,还用指责我来掩盖你的心虚。爸,你要真这样,我就要看不上你了。” “……” 崔乔望了望天。 生个聪明的闺女,还惯得无法无天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又不说话了,”招质抱怨,“你不追算了,我看宁阿姨挺喜欢我的,我问问她愿不愿意收我当干女儿。” “招招!”崔乔受不了了,把她拽过来,声音放低,“你宁阿姨当然好,特别好,但就是太好了。齐大非偶,这道理我给你讲过吧?就算我们放平心态,告诉自己我们不图她什么东西,但别人一见我们就是高攀了,你听在耳朵里,心里面能舒服?” “你好爹,”招质抽回手,“爸,你可能真的太看重名声了,所以才老吃亏。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面子里子都能握在手里。你喜欢宁阿姨,当然就要承担起跟宁阿姨在一起的代价——爸爸,我说一句难听的,软饭硬吃比吃软饭还难听一百倍。” 崔乔脸色微微一白。 软饭硬吃。 “我不是……” “我知道,你还没吃上软饭,只是展现了一下自己硬如松竹的风骨,”招质撇了一下嘴,小声道,“这也是一种爹味儿。” 崔乔一个舌灿莲花的外交官,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你逻辑跳跃太严重了,我” “崔乔,小质!”宁昭同站在不远处,回头叫了他们一句,“我可能马上就得走了。” 崔乔看她脸色不太好,忙问:“出什么事了?” 宁昭同也没瞒着他,有点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我儿子的亲爹妈发现我儿子是同性恋,找到我儿子单位上去闹了。” “……啊?”崔乔有点傻,“你儿子的,亲爹妈?” “情况有点麻烦,有机会再跟你聊,”宁昭同摇头,对招质示意,“小质,我就先走了,假期有空来云南玩。” 招质还没说话,崔乔叫住她:“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儿子在云南,我一家人都在云南,你要帮我的忙?”宁昭同诧异地看他一眼,结果看崔乔被臊得脸都红了,笑了一声,“你要有空,跟我飞一趟也行,让你感受下我的家庭氛围。” 招质连忙举手:“我也去我也去!” “好,你也去,让你爸开车,我订票。” 九点四十的红眼航班,到昆明已经十二点了。宁昭同一出舱就打电话给陈承平,踩着高跟脚步飞快,招质都差点没跟上。 “劝到招待所去了,但那老头儿看着要跟小张拼命,估计明天还要闹场大的。老任和小张他妈晚上九点到家的,也没急着过去,”陈承平干了大半辈子,还没处理过那么棘手的事儿,一边说一边扒拉头发,“情况问清楚了,念念上次回上海的时候把小张给他写的情书落房间里了,里面还有他俩去青岛玩儿的照片。前两天被俩人翻出来,那女的给念念打电话。你是知道你儿子的,一撒谎就打磕绊,没两句啥都承认了。” 宁昭同明白了:“那念念和小张现在在哪里?” “在综合楼关着,老黄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说到这里,陈承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媳妇儿……他俩估计不能留在部队里了。” “嗯,我心里有数。你辛苦了,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 “我辛苦什么,但你别怪我,这事儿我真没办法。” “不许往我头上扣苛待功臣的帽子啊,”宁昭同露出一点笑,“行了,给你找点事做,家里来了俩客人,把房间收拾一下。” “这关头你还往家里带客人?” “那我往家里带家人?” 崔乔看了副驾驶上的女人一眼。 “……我靠,不会是那个姓崔的小白脸儿吧?!” “……你声音太大了,”宁昭同扶了一下额头,不敢往后看,“别说屁话,我到家再说。” 虽然家里出事了,但有一个拿崔乔当儿子看的成娇撑着氛围,这客待得也不算失礼。崔乔知道这关头不好闲话,三言两句先说清自己不是客人,就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而后就跟着聂渡云和苏笙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招质被老爹拎着,被一张张漂亮面孔晃得头晕目眩,心里觉得老爹好像混不进这个家里了。 等客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宁昭同踹了鞋窝进沙发里,把猫抱过来RUA了两下:“都别急,我们家又不是普通家庭,就算念念和小张不能当兵了,也有的是路子可以走。” 张媚握紧任安和的手:“是,亲家母,您说得是……” 倒是陈承平知道这话只是安慰,否则依她平时的性格,说不出这么自矜的话。 “但是这个事情闹大了确实不好,”宁昭同话头一转,“别人说闲话就算了,怕到时候弄得老陈和聂郁也不好处。” “我这儿甭担心,”陈承平不至于忙着撇清关系,“主要是,这事儿在军队里确实是个禁区,他俩还住一个屋,闹大了老黄他们也得挨个处分。而且真查下去,我怕傅东君和姜疏横也瞒不住。” 喻蓝江骂了一句:“神经病,管天管地还管谁晚上抱着谁睡觉,闲得屁股疼的。” 这话一出,家里人都看他一眼。 “看我干嘛?”喻蓝江莫名其妙,“老子当年不懂事儿,现在进步了不行?” 宁昭同被逗笑了,伸手把他怀里的arancia也抱过来:“是,有进步,所以赞许地看你一眼。” 韩非拉回话题:“师兄态度如何?” “他还没收假,你们跟他说了吗?” 大家都说没,群里也没谈论过,宁昭同稍稍松了口气:“暂时别跟他提。他现在正准备退役,憋屈了那么多年了,我怕他不管不顾地嚷出去。” 陈承平捏了捏酥酥的爪子:“不至于吧,他退役老姜又不退,他嚷出去老姜就没法儿混了。” 喻蓝江说不一定:“我看老姜也想退。” “可别真把事情闹那么大,”陈承平听着不踏实,看宁昭同,“你看,怎么说?” 宁昭同想了一会儿。 片刻后,她道:“我还没见过平准那对爹妈,先看看情况再说。明天……明天都穿体面点儿。” “啊?” 众人一愣。 “啊什么啊,咱们是去给儿子撑腰去的,当然要把气势摆出来!”宁昭同抱着猫起身,轻哼一声,“咱们家愿意认这规矩是给他们面子,又不是咱儿子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宁昭同说完就走了,陈承平盯着她的背影,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喻蓝江有点想笑:“你这心往家里偏,黄老头儿不闹你?” “老子犯不着给他面子,”陈承平干脆也拍拍屁股起身,“行了,两位亲家,宁昭同不急的事儿一般就出不了岔子。你们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收拾好一起去看看俩孩子,咱们得先沉住气,不然孩子就更慌了。” 任安和觉得是这个理:“您说的是,我们至少不能给孩子拖后腿!” 陈承平一笑:“收拾睡觉吧,走了。” 他走了,任安和也拉着张媚起身,向几人告别。喻蓝江把缩在沙发里arancia拎回来,挼了两把:“还有个事儿。” 韩璟看过来:“啥?” “那小白脸儿什么情况?” “我都不问你还cao上心了?”韩璟轻轻一哂,示意了一下旁边一直没开腔的薛预泽,“有他在,你担心什么?” 薛预泽看他一眼:“将军什么意思?” “哦,就是算了算,这姓崔的认识夫人比咱家所有男人都早,跟你长得还有点儿像,”韩璟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怎么说,你不会真打算让他加入我们家吧?” 薛预泽细眉一挑:“自己不乐意看见他,拿我当枪使?” “老板,我这是揣测上意,顺着你心思说而已,”韩璟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你要能接受,我肯定没意见,你看我现在跟这傻逼关系也挺好的。” 喻蓝江没听懂:“啥?” 薛预泽盯着韩璟,咬了下牙,有点想揍人。 可恶,爹妈没教过骂人不揭短吗! 第二天宁昭同起得很早,洗完脸咬着牙刷冲出门,正巧碰上对面崔乔父女出来。 她还穿着睡衣,崔乔下意识要躲,结果她就是找他的:“今儿我去给我儿子撑腰,你要去吗?” 牙膏裹着含含糊糊的,他辨认了一下才听明白:“我也去吧。”然后又笑:“撑腰当然人越多越好。” “那行,你等下,”宁昭同回去吐了一口牙膏,而后噔噔噔地上楼,很快又噔噔噔地下来,将一套正装扔在他怀里,“换上这个。小质跟我来。” 崔乔连忙接住,还没问出口,自己闺女就兴高采烈地跟上去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这什么情况啊? 崔乔摸了摸手里的正装,猜测可能是薛先生的衣服,想了想,回房间慢慢换上。他调整了一下领带,看着镜子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合身。 换好出门,正见到两个女人出来,一色的深红衬衫裙裹着黑大衣,看着就像一对母女一样。 崔乔耳根有点发热,打招呼都不太从容了:“招招,小宁。” “还挺合身啊,”宁昭同有点惊讶地打量他两眼,“挺好,标准身材。” “不知道是哪位的衣服,会不会介意我穿过了?” “我老公的,他没机会穿正装,到时候你带走也行,”她关了门,“下去吃饭吧,我和小质去折腾下脸。” 化妆竟然叫折腾脸。 招质抿唇一笑,对老爹招招手,跟着宁昭同下楼,心里还想着,丈夫的衣服竟然在楼上,看起来感情是真的不怎么样。 崔乔收回目光,心里有些异样。 不是薛先生的……可那个叫韩非的青年人,比他高五六厘米是有的,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会这么合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