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虎杖悠真好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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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师父那时候问你的问题,你现在答案还是一样吗?” 东堂葵没有答应虎杖悠真,而是突然提出了那个经常被当作“问候语”对待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呀嘞,我只是取回剩下的记忆和最大的那片灵魂而已,又不是被人夺舍。”虎杖悠真心满意足地吃掉了手里的棒冰,随手将小木棍扔在旁边的空盒内,“还是一样哦,未曾改变过。” 东堂葵只是发出一个低沉的嗯。 ——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感觉虎杖悠真说话调调变得更加惹人恼火了? “无论男女,只要是人类就可以了。” “……你还真是博爱啊。” “鄙人始终觉得,欣赏强大的人类并没什么问题,不过他们能给我带来乐趣、未知和新奇,才是唯一正解哦。我可是享乐主义者。”但是这样的人很少,能入虎杖悠真眼、最后又没有被他杀掉,当作食物吃掉的人就更少了。 “逞英雄跑去涉谷也一样?”这家伙的脑子终于超出反转术式治疗的阈值,烧坏了吗? “英雄救美虽然俗套,但发生在我身上…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他们的表情和反应也很有趣。” “我们没想到悠真你谈恋爱的模样,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东堂葵指的是虎杖悠真独身去救被封印的五条悟,还差点把自己给搭上去的事情,他露出微妙的嫌弃表情,下一秒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你跟五条,还有谁??” ——是,跟他的挚友(虎杖悠仁)…? 虎杖悠真的表现再次刷新了东堂葵对他的下限认知。他觉得虎杖悠真疯了才会连自己的兄弟都下手,甚至招惹了咒术界的最强。 “会被打死吗?” 是不是还漏了个谁?自家三观不正常的小伙伴太能无意识招蜂引蝶,来者不拒了,东堂葵到现在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小伙伴的正式交往对象。 “已经打了哦,他竟然敢对着鄙人的脸用黑闪诶。” 虎杖悠真摸着自己的脸,脸上挂着心有余悸的表情。 真是过分,他可是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脸的。 所以虎杖悠真把五条悟放倒可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恋人。 “你也这样对我的兄弟吗?” “占有欲很强,很会撒娇的粘人大猫;和伤痕累累,却隐忍着伤痛,朝着你摇尾巴的忠诚小狗…”虎杖悠真想到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了,“悠仁是罕见的不黏人款,抱在怀里暖呼呼的,傻傻的很招人喜欢哦。” 东堂葵仔细打量着虎杖悠真那张有些夸张的笑脸,只觉得对方看上去比几天前更欠揍了,看上去就像是会欺负他的兄弟的败类。 “他的感情很细腻,你…”——别伤害他。 “……”虎杖悠真惊奇地瞄了东堂葵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你一直都是吧。”不过,虎杖悠真似乎比最开始的时候,有人味多了。 “别这么说啊,从他们身上…人类的感情,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就是纯粹刺眼到有点想要杀掉他们了。”虎杖悠真微微抬头,让光线掩盖了某种荡漾着的柔光,“葵师兄不说些恭喜之类的话吗?” “那么现在的你,还会害怕寂寞吗?” 害怕寂寞?他吗? 虎杖悠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话语。能说出这种恶心他的话的人,似乎是那种早死的傻瓜呢。 「说什么只看得上强者的鬼话,你也只是不敢面对拥有后再失去的寂寞而已。」 “看你的模样,你也还记得秋镜说过的话啊。” “啊…谁让他死的时候,眼珠子蹦到我的脸上了。” *** 5年前,某个秋夜 日本滋贺县彦根市,旧佐和山,旧F9泽山隧道 “你知道小高田的本名是什么…喂!你是故意踩我鞋带的吗?” 阴暗的废弃隧道里,回响起稚嫩的男孩声音,那声音略带烦躁和一丝羞恼。 “哎呀,白色的新鞋不踩一脚感觉少了点什么。” “你在报复吗?把手电筒拿好,我绑下鞋带…你把手电筒对着脸干什么?” “东堂君不觉得这才有探灵的氛围吗?”虽然他们此行只是找回失踪的小弟/同学,但偶尔逗逗身边的大个子也很有意思呢,“当然,脑袋里装的是糖渍菠萝rou的东堂君哭出来或是吓尿裤子,应该会很好笑吧?” “难道咒灵是跟这里的蝙蝠有关…是对蝙蝠洞或蝙蝠的恐惧?”东堂葵挠了挠他刚留长到耳边的头发,拿着手电筒,躲过几只扑来的蝙蝠,“这些,掉下来的是什么?石头还是砂?有点潮湿。” “嘴张大一点,东堂君就可以品尝到从天而降的新鲜夜明砂哦。”——做吃屎第一人吧,东堂葵,他会记得把这件事在报纸上分享的。 “那只扑我脸上的蝙蝠是你干的吗,虎杖?”——他又不是对方家里那个会吃鼻屎的弟弟。 “你眼睛不好(注1)是该多吃点。”——他才不会承认呢。 “好像也不是,你的术式没这个功能。”——旁边这小子只会让蝙蝠屎飘起来乱飞吧…等一下,这是不是更可疑了? 东堂葵陷入了不合时宜的沉思。 东堂葵与虎杖悠真,习惯性的在鸡同鸭讲,互相答非所问,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有所交集。奇妙的是,他们似乎相当适应这种相处模式。 哈啊—— “困了。” 刚离家出走、成为辍学生的虎杖悠真放下手电筒,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了生理性的泪花。如东堂葵所猜想的那样,本来接近虎杖悠真的蝙蝠屎诡异的停止掉落,不是飘浮在空中,便是在无形的作用力下拐了弯,袭击东堂葵。 东堂葵则是习以为常的视若无睹地躲开。 他们本来也没有多熟,如果不是最近曾经的手下败将们莫名嚣张起来,上门来挑衅他,东堂葵都不知道附近的不良们有了新的老大。在手下败将们的带领下,东堂葵见到了盘踞在彦根城旁的彦根西中学校里的虎杖悠真。 只是徒手rou搏的话,东堂葵比被术式拖累的虎杖悠真强得多;但一旦虎杖悠真手里有武器,不让东堂葵接近的话,天平便会向虎杖悠真倾斜。 两人也算是因为那些高年级的不良们,而不打不相识了。 “很担心?” ——是因为人口负增长的现在,每一个孩童都分外珍贵吗? 虎杖悠真即使承认了虎杖悠仁的存在,对他重新成为人类的必要性,但目前的虎杖悠真,仍没有将虎杖悠仁之外的人类放在眼里。虎杖悠真将自己视为人类,却又将自己从人类的身份里割裂出来,潜意识地将自己视作人类中更高等级的“人类”。 “最先不见的是隔壁学校的5个一年级,接下来是伊野杂货店的舟夫…我班里的北洞和户苅三天前来这里探灵,便也失踪了,就连警察也没有找到人。”所以东堂葵怀疑是咒灵干的,“你那两个小弟…如果为了躲雨,骑着机车抄近路回东中,走这里是最快的。” 能造成这种多起失踪案件的咒灵等级绝对不止三级,但直到现在,他们也只祓除几只不入流的咒灵和蝇头——现在他们也已经学会无视这些傻乎乎的“漂浮物”了。 “你还真是‘好心’诶。”西中学校和东中学校(注2)中间可是间隔好几公里呢。 这个满脑子肌rou的秃子是闲得发慌吧? 虎杖悠真捏了捏额前晃得他眼睛发痒的黑发,别到了耳后。 如果不是好用的工具人路痴小弟给他排队买限量发售的手工冰淇淋买到失踪,虎杖悠真压根对这种无聊的祓除工作不感兴趣。 ——他可是因此少吃了一种口味的新品,正感到缺了些什么呢。 “我倒是觉得他们因为没买到栗子泥坚果冰淇淋,怕挨打,所以躲起来的可能性更大。”更不用提更早之前在这里失踪的人,不过地上倒是留下了不少乱糟糟的脚印,痕迹很新,“呀嘞,就算被咒灵吃掉了,这种蠢货小弟死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不过这里好像没有咒灵的样子,难道是猜错了?也许那些人是撞见杀人埋尸现场,被凶手灭口也说不定呢。 “舟夫的表妹是最开始失踪的那五个一年级之一。”东堂葵无视了虎杖悠真的胡言乱语中带着的冷漠,他虽然是个自我的人,但相较虎杖悠真而言,他的三观好歹是属于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九十九师父说过,一般的咒灵不会离开出生地,看过地图后,我发现那些失踪者不是会经过佐和山,就是住在这附近。” 偶然的,东堂葵从几个同级生那里知道了关于这条废弃隧道闹鬼的传说,在寻找邻居家的孩子舟夫的路上,东堂葵又偶遇了正在街上闲晃的虎杖悠真,顺手将人拉过来出力。 虎杖悠真揉了揉眼睛,看着东堂葵,脑海里想起了偶然碰过一面的九十九由基。这两人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利用一个人的XP来鉴定他人,以及那看似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细腻温柔,道德感极强的性子。 虎杖悠真能理解“道德”,能理解“人性”,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在意这些,他是无所谓遵循这些在他眼里可有可无的东西的。因此,那些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失去了生命,更是在他眼中无法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甚至觉得以救人为前提的祓除任务非常无聊且没有必要性。 ——但一个正常的人类,是不会有他这种三观的。 ——真是麻烦啊。 “好困啊,晚睡会长不高的…东堂君,随便说点有趣的东西来提神吧。例如你喜欢的章鱼小丸子……” “是小高田(Takantan),不是章鱼小丸子(Takoyaki)!她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东堂葵踢了一脚身边的墙壁,在踢出一个坑洞的同时,也让倒挂在他们上方的蝙蝠惊吓地飞了起来,“小高田的必杀技「高光线」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是来自锻高谭…” “诶?竟然是烧酒的牌子吗?他家的紫苏烧酒卖得好像很好。”虎杖悠真将手电筒还给绑好鞋带的东堂葵,伸了个懒腰,“啊,这条隧道叫什么名字来着?” “佐和山…还是国道8号的旧泽山隧道?” “说到佐和山,我只想到《仁王1》(注3)佐和山的武士…哎呀,我可是跟BOSS绕着柱子打了十几分钟才磨死他呢。” “唔?哪个BOSS?” “带着会发光的熊,盔甲很酷的那个。” “唔?你打到第几章了?” “说到蝙蝠和洞xue,我就想到蝙蝠利用超声波回声定位。最近的研究发现,将超声波直接作用于脑部特定区域,能增强人类对触觉的分辨能力(注4)。” “……” 就这样又走了3分钟,虎杖悠真兴趣缺缺地又打了个呵欠。 “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哦。”或许那些失踪者就是因为走不出隧道,活活被困死在这里的呢,“还要继续吗?”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样啊。” 虎杖悠真不由得想起了某张笑起来时傻里傻气的脸。 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他会怎么说? 那个会为了证明自己胆量去吃鼻屎,捡晒得发白的狗屎,当作海边稀有的贝壳玩的笨蛋小粉毛…又会怎么做? ——虎杖悠真全然遗忘了是他骗着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他的兄弟的事实。 “唉…” 真是麻烦啊,人类对弱者和幼崽的自以为是的好心和怜悯。 虎杖悠真伸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只摸到在口袋里塞得满满的强效薄荷糖糖纸。 想吃点冰的,冷的东西… “不过,陪你玩玩的话,我倒是无所谓的啦,因为东堂君勉强还算有趣。” 虎杖悠真并不讨厌弱者,他最讨厌的是没有自知之明、又无法取悦他,只会让他感到不爽的蠢货。这种明知道这条废弃隧道危险,仍旧不知死活的跑来探险的人,恰好是这类人。 东堂葵嘛…就算是打发时间了。 “结束之后我要吃西中旁边新开的那家烤rou店的冰淇淋火锅。”他可不干没有报酬的白工,“对了,还要加黄桃,炼乳,番茄和香菜。” “你这种XP乏味的人,果然只会说无聊的话。”去烤rou店吃冰淇淋火锅也太奇怪了吧。 “呀啦?喜欢(猎杀)某些方面的强者又没有错。”无论是喜欢,愉悦,还是兴奋,都会分泌相似的激素啊,“真是令人满意的肌rou发育,看上去很有嚼劲的样子。” “所以我才觉得你很无聊…喂,我们已经走了第几趟了?” 他们这是在往出口的方向走去吧?怎么空气的越来越浑浊? 东堂葵摸了摸下巴,瞄了一眼走在他身边,拿着带鞘的刀打蝙蝠玩的虎杖悠真。 “我们似乎在原地踏步?” “啊,是狐狸的迷宫。” 雨天加上身陷迷宫般的遭遇,这让虎杖悠真想起了一个关于狐狸在雨天结婚的传闻。传闻人类如果偷看了狐狸娶亲,是会被狐狸们追杀到死,甚至连累整个家族内的血亲的。 但考虑到滋贺的前身是近江国,虎杖悠真的前世前往近江带走“出目次郎”的路上,随手杀了不少妖怪的缘故,胆小的狐妖们在那之后就迁徙离开,只留下没有成为妖怪天赋的野狐。 难道—— “蝙蝠和狐狸会生出什么东西?狐蝠?蝙蝠耳狐?”妖怪隐世的现在,普通的野兽能跨物种生出什么怪胎来吗? “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你又饿了吗?” “练午做的红烧狐狸看着很漂亮啊。” 他们已经在这条前方被泥石流封住的隧道里,来回走了五六趟了,仍然一点咒灵的影子都没有,反倒是惊动了不少倒挂在隧道顶部的蝙蝠。 观测的那些非术师不会错把他们头顶上这些蝙蝠给当作咒灵,上报到总监部那边了吧? 那可真够无聊的。 “为什么是狐狸?因为狐狸喜欢用幻术捉弄人?” “前面那几个我不知道,但是金色飞机头和三原色meimei头去买冰淇淋那天,外面正好是太阳雨。”虎杖悠真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在古代,日本民间曾经有一个传说,相传修炼有成的狐狸因为不想被人类见到,所以会挑在下雨的晴天结婚,也就是太阳雨天。所以那时候的大人经常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在这个时候跑出去玩,以免冲撞狐狸新人们。” 而山区这一带的天气经常因为地形地势,而与天气预报上的有些出入,晴天的时候下雨在山区并不是太罕见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是什么脏东西作祟的话,局部改变天气也并非难事。 “前提是白天吧?你觉得他们的失踪和‘狐狸娶亲’有关?” “即使被看见,也不一定会马上被狐狸杀死。”虎杖悠真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往前方的隧道深处照去,只见到前方似乎隐约被泥石流冲下来的枯木和泥土给塞住了,“我们似乎在往深处走…前面没路了呢。” “‘狐狸’?”倒也是有可能,毕竟在他们的国家,狐狸经常被当作神使供奉,“我马上打给九十九师父…这可能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等级。” 而这种自信仰而诞生的咒灵,最少都是一级咒灵。东堂葵知道凭借着此时的自己和术式没什么杀伤力的虎杖悠真,是无法面对这种程度的咒灵的。 虎杖悠真耸了耸肩,脸上有些无所谓。他继续说着他所知道的故事: “元和年间,德川家康刚去世时,江户曾经有一商户的长子不听劝告,在城外的树林里撞见了狐狸的结婚队伍。那个母亲转达了狐狸要他自杀谢罪的要求后,便将儿子赶出家门,避免将灾祸带给家里的其他人。” “那个男孩为了取得狐狸的原谅,向着雨后彩虹的方向直直走去,据说那里是狐狸的住所。那个男孩穿过了田野,穿过了花海,最后在远处绵延的大山里消失了踪迹。” “……你觉得是和狐狸娶亲传说有关的咒灵?”东堂葵躲开一只朝着他头顶落下的小蝙蝠,伸手拉了一把虎杖悠真,让他避开一只比脸大的蝙蝠,“确实,狐狸的传说更广一点。” “也有可能是复合型的…呀嘞,谁知道呢?”橙黄色的眼睛转向东堂葵的方向,里面全然一片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咒灵这种从人类的排泄物里诞生的脏东西,比妖怪这种生物还恶心呢。” “你说话的语气真让人不爽。” “鄙人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呀。” 虎杖悠真被东堂葵拽的一个踉跄,伸手扶在一边突起的岩石。手下的怪异触感让他一愣,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先大脑一步,用力地往手下的石头一摁。 顿时,两人脚下的地面寸寸崩裂,随之而来是强烈的失重感——他们踩空了。 “!!!” “虎杖悠真!”根本不用猜,一定是某人手贱干的! “嗯?是我的手自己动的啦。”——这怎么能怪他呢?才不是他的问题。 “你当我傻了吗?”——这家伙皮痒了吗? 两人既没有摔在坍方所造成的几十米深的巨坑里,也没有被掉落的土石和水泥块给砸伤,虎杖悠真那个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的术式及时救了他们一命。 东堂葵拍落他和虎杖悠真身上的土块和泥沙,拉起因为强行将不稳定的术式顺转用在东堂葵身上,能动用的咒力抽空,而显得有些脱力的虎杖悠真。 逼仄的空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虎杖悠真的咳嗽声和细碎的沙土掉落下来的声音。 “喂,没事吧?悠真?”他竟然被不良头子给救了? 虎杖悠真在情急之下赌了一把,使用了仍在构想中的术式扩张,将手搭在他身上的东堂葵视作与他一体,将东堂葵的总重量一同计算在内后,将他们所受的重力加速度强行减少。 但这也让他现在能够动用的咒力全部用了出去,只剩下用来压制灵魂深处的那个疯狂的“自己”的保底咒力——换句话说,现在的虎杖悠真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如果他不想让东堂葵被“自己”杀掉的话。 虎杖悠真看着自己小臂上新鲜出炉的血淋淋的伤口,伸手用力握住伤手的上臂,他舔了舔发痒的牙龈。虎杖悠真现在还能忍,但如果继续出血下去的话,再过一段时间… “你脸色好吓人,像在演鬼片一样。” 东堂葵看到虎杖悠真的伤和一滴滴从虎杖悠真指尖滴落的血液,意识到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咳咳…葵君的眼神好恶心,鄙人要吐了哦。”虎杖悠真瞄了一眼脚下的破布,橙黄色的眼眸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思绪,“说不定我就是装成人类模样的鬼呢,一口一个小孩的那种食人鬼。” 一股sao味……原来在隧道下面挖了洞吗?有点像盖上一层迷彩布或草叶的陷阱……而直到现在始作俑者仍未在他们面前现身,它骗过了两人对咒力的感知,将两人骗的在原地来回走动,不断的消磨他们的体力和咒力。 “……你不是只吃素和冰品吗?” “那是因为心仪的果实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呢。对了,葵君能用术式把我们交换出去吗?” “这个高度已经超出我术式作用的范围了。” “好~没用啊,葵君…看看脚下,有惊喜哦。” “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虽然两人目前是安全了,但此时地下洞xue里嚣张的咒力残秽和混合着腐rou的腥臭,令东堂葵无法就此松一口气。 “悠真,一会练练吧。”这家伙真令人拳头痒。 “如果葵君会哭出来的话,鄙人很乐意哦。” 噗呲—— 东堂葵一脚踩在某种黏稠又不失柔软的东西上。 “哈哈哈哈哈!惊喜吗?” “这是……”脚下的东西只是一眼,便令东堂葵变了脸色,“北洞?还是,舟夫…?” 那是一截腐烂的孩童断臂,裸露出白骨的手腕上,还戴着荧光橘的儿童电子手表。再远一点,夹杂着枯草的深色泥土里,露出几缕属于人类的发丝和几颗细小的乳牙。 虎杖悠真双手抱胸,嘴角大弧度地向上翘着,橙黄色的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下意识拿着手电筒,看向虎杖悠真的东堂葵无意间瞥到了虎杖悠真脸上的表情。 「就像是,明明已经饱腹了的狮子,却仍要将路过的羚羊捉了放,放了捉,等到羚羊精疲力尽之后,再兴致勃勃地杀掉爪下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 不,不是雄狮那种被驱离群体很快会死亡的生物,而是夏夜的草地里,某种冰冷的,某种带着粘稠的湿意的东西,爬过他光着的脚背的冷血动物。 “你在笑什么?这么多人死了有什么好笑的?” 幽深黑暗的坑洞里,传来了带有怒意却有气无力的第三人的质问声。 “你难道不是来救人的吗?” 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在一个光头粉衣的年轻和尚搀扶下,拖着断腿,从洞xue的另一侧走出来。几只被对方召唤出来的式神,正充满敌意地看着虎杖悠真。 “竟然有幸存者,这种时候是不是要说可喜可贺?”虎杖悠真转向东堂葵,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两个式神使吗?摔得好惨呢,伤口都感染了哦,后面会不会截肢呀?” 一下热闹起来了呢,真让人感到…是该感到喜悦吗? “鄙人毫不怀疑这种正义之心过剩的傻子,会在下一秒说出‘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之类的傻话。” 这本就是弱rou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在虎杖悠真看来,世间万物所有的不幸,都来源于自身的弱小所致。弱小即为罪,就像他前世不曾怨恨过制造出食人恶鬼的鬼王,也不曾将背叛他们的羂索和毁掉继国一族的黑死牟当作敌人——虎杖悠真只是觉得两个蠢货在他的头顶上指手画脚碍眼,想要干掉他们而已。 至于羂索……对方总能在虎杖悠真想杀掉他的时候,弄出新的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打消他的杀意。 东堂葵抬手拽了一下蠢蠢欲动,满脸写着想搞事的虎杖悠真,看着来人,眼神却很淡定。 “是你们啊,秋幸,秋镜。”东堂葵还是因为九十九由基,先认识了泉建平夫妇,才认识这对兄弟的。 “东堂,你怎么跟…这种人渣在一起?” “人渣?”/“真是严厉的指控呢~” 赶来的九十九由基轻松祓除了制造了一系列失踪案件,又挖了个洞xue毁尸灭迹的特殊咒灵。 之所以说是特殊,那是因为那只咒灵能通过将自己分裂成一支狐狸娶亲队,分别散开来躲藏起来。 “每一个分裂出来的咒灵最多只有四级的实力,还能伪装成咒力残秽这种容易被忽略的东西……葵和悠真虽然都很优秀,但这种罕见类型的可能没碰过吧。” 她挥了挥手,将最后一只伪装成手掌大小的狐狸头“蝇头”给祓除,彻底祓除了这个造成14名学生失踪的咒灵。 进入地下洞xue营救自己的弟子和弟子的玩伴时,九十九由基见到的却是四个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的小咒术师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在地上打起来。 你扯我头发一下,我扯你裤子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她刚才似乎看见东堂葵在锤泉家的长子的光头时,偷偷抬脚踹虎杖悠真的屁股;而虎杖悠真状似“不小心”脚滑,身子一歪一撞,将身侧的泉秋镜推出来,让东堂葵那脚踢在对方那条断腿上。 九十九由基是知道自己弟子的实力的…光是看着都觉得痛。 “嗷——” 那个叫泉秋镜的泉家次子瞬间松手,捂着自己的断腿嚎叫着倒地。他的兄长泉秋幸在弟弟倒地之后竟然没有将自己的弟弟扶起,这个和尚打扮的少年术师竟然仿佛触电一样原地蹦跶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五线谱本子和铅笔,满眼血丝的在上面写写画画了起来。 “阿镜,这个key非常棒!再来一次!我马上有创作的灵感了!” “来!就刚才那个调,跟大哥一起唱‘啊↗啊↗啊↗啊↗啊↘’…” “大哥!” “阿镜我能不能登上公信榜就靠你了!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九十九由基揉了揉耳朵,一手一个,将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在一起的东堂葵和虎杖悠真,从地上轻松提溜起来,她还不忘跟正在沉迷创作的泉秋幸打了个招呼: “嗨,小幸,你们跑到这里寻找创作灵感吗?香穂里小姐很担心你们哦。” “闭嘴女人!妳发出的噪声吵到大音乐家幸大人了!” 立志将电音和摇滚带入庄严的佛经里的泉秋幸对九十九由基这个救兵的到来丝毫不关心,仿佛入魔了一样,势必要紧紧抓住刚才那抹灵光,将它在新曲子里兑现出来。 “……真是令人不爽的小和尚。” 反倒是一脸苍白的泉秋镜竟然忍着痛,乖乖的向九十九由基道谢。 “小镜可别变成你哥那样呀,健平先生和香穂里小姐会忍不住要三胎的。” 九十九由基抖了几下被她抓着裤腰带还小动作不断的两个小朋友,再放下。 东堂葵刚落地便抓起地上有着蛆虫的rou泥,砸在虎杖悠真的脸上。尽管在这之后他也被虎杖悠真塞了根不知道是烂泥还是一坨毛发的东西在嘴里。 “哇!发髻猩猩吃屎!真不卫生!” “我吃屎?刚才在上面雪花纷飞的蝙蝠屎是悠真你故意的吧!” “是因为葵君的发髻看起来像抽水马桶里的漩涡啦。” “嘁!你这养狗的想打架吗?” 九十九由基笑嘻嘻地看着正拿着一只断手,拍在东堂葵肩膀上,下一秒就被东堂葵夺过断手,一巴掌拍在虎杖悠真的脸上。 “真是不错啊,你们两个感情变好了呢。” “好啦,探灵游戏就此结束,臭小子们。” 九十九由基伸手一捞,手臂上青筋暴起,腰部发力,将忍不住要动手的东堂葵从洞底扔到上方。接着,她看向没了“玩伴”,收了脸上的笑容,正一脸无聊地踢着地上一颗圆滚滚的骷髅头玩的虎杖悠真。 “这是第二次见面吧,虎杖君?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察觉到九十九由基落在自己身上那好奇的目光,虎杖悠真撇头看了她一眼,脚尖将那个连着点头皮和长发的骷髅头给踢到了泉家兄弟的身边。 “女人?” “就算是男人或非人类也可以,哪怕你喜欢一只猫或是一只狗。”九十九由基看着满眼疑惑的虎杖悠真,认真地说道,“顺便一提,我喜欢朴实的男生。” “这是什么自成一脉的打招呼方式吗?”虎杖悠真垂着眼,漫不经心地 “XP反映了一个人的全部,包括他的内心和想法。”九十九由基伸手按在虎杖悠真那头像狮鬃浓密的头发上,用力搓揉着那略显粗硬的头发,将它们弄得更加凌乱,“这是在了解我未来的弟子呢。” “鄙人可没答应…” 九十九由基用力揪了一下虎杖悠真的头发,成功地让少年变了脸色。他可不想变成秃子。 “快回答。”她手上可是有特殊人质——虎杖悠真的头发的。 “…我喜欢强者,而且是能给鄙人带来乐趣的强者。”面无表情的虎杖悠真从九十九由基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头发,盯着对方手里落下的几根尾端发红的头发,他可不想英年早秃,“例如妳这款的,在咒术师里面很能打的类型也不错。” “啊哈哈哈,谢啦,不过心眼多的男人,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哦。” 九十九由基看着虎杖悠真脸上微微裂开的表情,哈哈大笑,狠狠地袭击了虎杖悠真的头发。 “说什么只看得上强者的鬼话,你也只是不敢面对拥有后再失去的寂寞而已。” 没有人料到泉秋镜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包括沉迷创作的泉秋幸。 “阿镜。” 泉秋幸皱眉,夸张的雷鬼风墨镜下,满是不赞同的眼神。在这里与九十九由基和她明显罩着的虎杖悠真起冲突,并不是好的选择。更何况兄弟两人被困的这几天,体力早就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咒力也只够勉强召唤出擅长防御的式神。 但泉秋镜对自己的大哥的暗示充耳不闻,他在术式召唤出来的式神“玄武”的支撑下,狼狈地站起身。他的眼睛很亮,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是针对虎杖悠真对于人命、对于死者们不尊重的厌恶。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了,哪怕现在资格最老的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在场。 “你也只是一个情感上的怯弱者,一个卑鄙的胆小鬼而已。” *** “那么现在的你,还会害怕寂寞吗?” “竟然因为一个死人,问鄙人这种无趣的东西吗……” 虎杖悠真已经想不起那个死在去年百鬼夜行的少年的模样,当初又是露出什么表情嘲讽他的了。但是关于害怕寂寞这一点,也算是勉强被那人猜对了。 正因为不想被独自留下,不想那些亲近的朋友和下属们离去,想要强行留下那些亡灵和美好的记忆,才会诞生能之鬼「摩罗」。 如果一个人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就无法再忍受黑暗了。 “就不怕惹恼了我,我在这里大开杀戒吗?”要知道,现在在某些人眼里,虎杖悠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被总监部通缉算是不错了。 “啊,因为我和师父都很相信你吧。”东堂葵挠了挠有些发紧的头皮,面色如常,就好像过往的每一次拽着虎杖悠真在电视机前蹲守小高田的散步节目那样寻常,“我会追上你。” 咒术师的修行,就像一场没有止境的马拉松。随着比赛的进行,也许从前并肩而行的人,会在某一刻遥遥领先,剩下一个远去的背影给曾经的同伴,任凭他们怎么追赶都无法企及。然而,东堂葵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追上虎杖悠真,再次成为他的对手,再次一起像过去那样托付彼此的后背,并肩作战。 ——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虎杖悠真一个人去面对这些。 这可是他独有的温柔啊。 “也会阻止你(发疯)的。”就像过去数年,他所做的那样。 “呵。”——现在看来,怕无聊的人是你哦,葵师兄。 都什么时候了,还对他抱有信任…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呢,人类这种生物。 感情牌吗?真以为对他有效? 虎杖悠真轻笑着扔掉手里的空盒,起身,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 算了,如果东堂葵做得到的话……他很期待呢。 “是吗?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会寂寞了…那可不要被我甩太远了啊。” 橙黄色的落日缓慢偏移,从中天下落,晚霞的余光落在了总是转向太阳的向日葵身上,映出一片不显灼热的金黄。 也许只有清晨和傍晚的时候,人类的眼睛才能够直视太阳吧。 他用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说道: “让我鄙人失望的话,会被鄙人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