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虎杖悠真讨厌相峙
22:32 首都高速公路3号涉谷线 涉谷收费站 “悠仁也太拼了，伤刚好就离开了。” 虽然吉野顺平也很担心伏黑惠的安危，但他还是希望刚祛除了毒素的虎杖悠仁能多休息一会。他可是接到了自己所憧憬的对象的拜托，要看顾好虎杖悠仁的。 吉野顺平铭刻在身体上的生得术式是「毒」。但因为其式神“淀月”能够变大包裹伤者和防御一定攻击的特殊性，被分配到了救援和接应的工作。 伊地知洁高等被诅咒师袭击的辅助监督，也是吉野顺平发现并做了紧急处理，转送到家入硝子临时搭建的救护点的。 “帮助人和救人的感觉怎么样，吉野？”家入硝子打量着吉野顺平熟练的包扎伤口的手法，笑了笑，“比起五条其他的学生…你在这上面挺有天赋的。” 家入硝子再次看了一眼正抱着一箱输注用生理盐水走过来的吉野顺平。少年的脸上正因为她直白的夸奖，露出了害羞的红晕。 但黑发的少年的目光在落到了那些角落里盖着白布和装了尸体的尸袋后，嘴角的弧度却逐渐淡去。他虽然及时救下了几个人，但还有更多了在他和其他咒术师赶到前，就死亡了。 “啊…是的，虽然不能跟大家一起战斗…但能够帮助更多人，好像也…还算不错？” 吉野顺平本来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继续冷漠麻木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但…重新获得了珍贵友谊，收获了关爱学生的老师的吉野顺平，却格外珍惜现有的一切。 吉野顺平曾经被霸凌的经历，让他比虎杖悠仁等咒术师多了更多的属于常人的敏锐和温柔。在成为东京校的一员后，吉野顺平的“淀月”虽然带有咒力毒素，但毒素在经过弱化后，却有一定的止痛麻醉效果。 “你很想战斗吗？” 咒术师不一定非得要会祓除诅咒，比起战斗中产生的物理伤害，更难痊愈的是心灵上的伤害。 一脸疲惫的家入硝子从昏迷中的日下部笃也身边离开，她掏了掏口袋，只掏到一个空荡荡的烟盒。她忘了今天带出来的烟，早就因为这高强度的工作，给充当提神用的消耗品，消耗殆尽了。 “家入小姐，让我来泡咖啡吧。” 吉野顺平注意到了家入硝子的动作，他将那箱生理盐水放到角落后，走到放着饮水机的折叠桌旁，拿起了速溶的黑咖啡粉。他拿起马克杯，用热水烫过之后，往里面加了两勺咖啡粉。 “动作挺熟练的，吉野。” “我mama戒烟之后，就用咖啡来代替提神了。” 家入硝子看着吉野顺平在加入半杯热水后，又剪开了一盒牛奶，倒入马克杯中，搅拌混合。她发现吉野顺平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娴熟。 “空腹喝黑咖啡对胃不太好，加点牛奶会温和一点。” 家入硝子接过那杯咖啡，抿了一口，很轻的歪了一下头。 她有些意外五条悟这么混账的的家伙，竟然教出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正常学生。 “味道还行……”家入硝子又喝了两口咖啡，才放到了一边的桌上，“吉野，会害怕吗？” 她指的是咒术师的工作，也指的失去同伴的情况。 如果不是相信五条悟没这个脑子，就凭他一副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的模样，提前把他们的人喊出来，部署人手，疏散普通人等种种行为，家入硝子都要怀疑这次动乱是不是五条悟自导自演出来的戏码了。 但就现在看来，似乎是玩脱了？还是超出他意料之外？好像今天晚上不止东京涉谷这里出现乱子啊，京都市中心和香川县那边也被咒灵袭击了，导致无法派人来支援。 话说那个人渣懂得这么复杂到弯弯绕绕的东西吗？这绝对不是五条悟能做到的。 “……其实有一点。”吉野顺平沉默了几秒，回答道，“但是自从遇到悠真哥，遇到高专的大家…我才知道，我也可以这样轻松的活着。” 吉野顺平又开始整理起刚被送来的物资，拆箱，归类，放到简易架子上。 “‘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便是与同伴们一起战斗’…悠真哥是这么说的。” 吉野顺平的水母式神在某些方面上虽然可以算得上攻防一体，但和伏黑惠这个十影法传承者的式神使不同，半路出家的吉野顺平从加入咒术高专到现在也不到两个月，在咒术师的三项评分（注1）里，运动神经能力也只因为曾经长期挨打的经历，比钉崎野蔷薇稍好而已。 “和咒灵战斗的话，一定都会有受伤的时候…不只是每次都会顶着一身伤回来的伏黑，悠仁和钉崎最近也很拼命。我已经落后他们很多了，但至少不能拖后腿。” “悠真哥曾经说过，评上一级术师的标准，除了自身的综合实力之外，还很看重对技能和术式的开发程度。” 「吉野君的术式核心能力是『毒』，淀月也只是毒素的释放渠道和表现方式。」 「用得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成为家入小姐那样厉害的医生，救下更多人呢。」 吉野顺平所憧憬的人，是这样告诉他的，那双比火焰还要明亮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他。 不同于人们对太阳的赞颂，对于开启文明的火焰，自古以来的评价便是好坏参半， 家入硝子沉默了几秒，耸肩，憔悴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 “把那种人当作憧憬对象，会很辛苦哦。”女医生修长的指尖轻轻敲打在马克杯的边缘，面露思索之色，“不过…这还真不像是那种心思深沉的家伙会说出来的话。” 家入硝子本来以为虎杖悠真这个人会更加阴沉，心思也更加晦涩一些…竟然也会说这种像是正论一样的话语吗？ …又或者单纯是在忽悠面前这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傻小子。 吉野顺平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说： “‘淀月’现在就像是简陋的移动担架一样…只能做到简单的麻醉和止血，还做不到治疗…我的目标是让‘淀月’达到救护车或是游戏里的移动治疗仓的程度。” “悠真哥人很好的，把他以前学习反转术式的笔记借给我…是我太笨了，没学会，让他失望了。” 反转术式只是咒力的cao控方法，并非生得术式或是那些家族代代相传的秘术，其学习的经验虽然因人而异，但也是能够相互借鉴的。 家入硝子可看不出那种会故意说阴阳怪气的话嘲讽人，杀过人，感情不专一，睡了自己兄弟后，还能跟五条悟玩到一起的人渣是个好人。应该说，真正的咒术师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好人”吧。 但她也没料到虎杖悠真会对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有所关照。 不会是因为自己无法做到顺利输出治疗他人，就开始寻找新人来培养吧？ “想学反转术式吗？”家入硝子双手抱胸，看着吉野顺平倏然抬头，露出那张显得有些惊讶的脸，“先说好哦，我不一定能够教会你…‘这个’还蛮靠自己的想象力的。” 临时的医疗帐篷外，熊猫坐在地上，抬着手，让夜蛾正道拿着针线给他修补断臂。 “正道，我和日下部在一个商办大楼那里，先碰到那个穿着紫色和服的蓝发男人后，又碰到了盘星教的诅咒师残余。” “那个说关西方言的男人，给我感觉很像之前把正道你带去质询的那些上层。他身上没什么咒力，但是他的术发动不需要咒力的唤起，就能使用大范围攻击。” 熊猫顿了一下，想到距离「摩罗」最近的他，在「摩罗」出手时闻到的血腥味，应该和血液有关…先是出现一颗会飘柳絮的巨大柳树，接着出现的桃林迷宫，还有瞬间落下、将诅咒师全部斩首的芦苇。 “导致日下部麻痹和昏迷的状况，应该是柳树落下的柳絮导致的。” 熊猫的手臂则是因为想要靠近「摩罗」，被天空俯冲而下的海鸟给撕扯下来的。现在看来日下部笃也所提到的导致C塔倒塌以及天空中那些飞行的海鸟，全部是对方所做。 而熊猫并没有跟日下部笃也和诅咒师们一样中招麻痹，是因为他并非血rou之躯，也不需要呼吸，而是咒骸，这也让他在「摩罗」清除掉那些埋伏在暗中的诅咒师后，乘机带着日下部笃也逃走。「摩罗」在接了个电话后，也没有追赶熊猫和日下部笃也，似乎是对他们失去了兴致，骑着一头有着三首的血红巨鸟，飞向涉谷车站的方向。 唰—— 在熊猫和夜蛾正道谈论「摩罗」的时候，方才见到的那只血红的三首鸾鸟从天而降。它的背上噗通一声，滚落了浑身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伏黑惠。 三首鸾鸟在见到自己的任务完成后，挑剔的看了一眼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家入硝子和吉野顺平，便再次展开有着坚硬羽毛的翅膀，飞离了收费站，去寻找它的制造者了。 ＊＊＊ 22:45 中国火锅专门店 小肥羊 涉谷店 咕噜噜—— 火锅内的红色的汤水，因沸腾而冒出一个个泡泡，丸子、菌菇和厚切豆腐随着这水，在锅中翻滚着。 将分身完全变作自己本体模样的虎杖悠真，看着血鬼术造物的女性为他烫着鲜嫩的鱼rou片。再也没有什么比打完一架后，开心吃上一顿更棒的事情了，就算食之无味，但这家店还算是勉强完好，也有现成食材的店铺。 叮铃—— 哒哒—— 有人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来人丝毫不见外地拉开了在虎杖悠真对面的座椅，熟练的和穿着皮甲的「巴」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山吹小姐。”——把人捏成这张脸…真是念旧啊，小真。 “就算她还活着，也不会想见到你，出目。” “哪有啊，只是觉得…我们三个很久没聚在一起了呢。” “…最开始的那三个人，早就死在几百年前了。” 「还真敢说啊……羂索……那可不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不过……在这种时候找来，是想做什么吗？」 羂索撇头，闪过了「巴」本能地朝着他挥来的长筷子，摊了摊手，面露无奈。 “真冷漠，不是你刻意等在这里的吗？” 虎杖悠真将带着鱼皮的雪白rou片放入自己口中，放下筷子，撑着脸颊看着他，神情恹恹。 “是你让灰白色的虫子（菩提）去杀虎杖悠仁，才让伏黑惠把那个大家伙给放出来了吧？” “嗯？不是小真想玩，所以故意把人往菩提那里赶吗？”羂索表示不接这个锅，他自然地端起碗，夹起火锅里面上下翻动的豆腐片，放进嘴里，“咦？竟然是番茄锅底。” 虽然此刻使用的不是本体，但虎杖悠真的欲望早就因为今晚接连的战斗和游戏中得到了满足，此时的他，也懒得搭理羂索顶着长发和尚那张脸做出不符合身体本人的邪笑。 羂索很明显知道虎杖悠真这个特殊的怪癖，此时的他就像是进入贤者时间一样，只要不太超过，非常好说话。 虎杖悠真又随便吃了几口后，便抱着火锅店店铺内冰柜里翻出来的冰淇淋，快速吃了起来。 这种高热量又有着冰冷口感的食物，才是虎杖悠真的最爱。 “已经封印了悟先生的你，最重要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留在这里是想要见到什么吗？”虎杖悠真看着羂索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巧克力蛋卷，看着他笑嘻嘻地将蛋卷插在他的冰淇淋上，“你在等着什么发生？” 是宿傩的出现，还是期待那只缝合脸咒灵搞出更大的动乱？ 羂索笑而不语，心安理得地继续吃着面前的rou卷。 大概是见到羂索吃得轻松的模样，虎杖悠真眉头一挑，手指微勾，无形的力场线拴在羂索的夹着的由虎杖悠真放下的鱼丸，让那颗鱼丸从筷子间滚落。 那双橙黄色的眼睛里情绪半分未曾起伏，如冷血猎食者的竖直瞳孔在那片橙黄色中半沉半浮，就像面前少年对自身身体铭刻着术式「反重力机构」的理解和应用一样。羂索毫不意外他这位精心“培育”出来的故人，能够将这个他自己也难以完全掌控的术式开发到这种程度。 ——他毫不怀疑，随便塞给虎杖悠真一个术式，都能够被他玩出新的花样。 ——真有趣呢，他的小真。 这时候，虎杖悠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在天若湖旁边的崖壁，两人的对话。 「——是咒力的‘最优化’哦，探讨咒力在不同形态的可能性。」 这是羂索那天下午说的话。但虎杖悠真只当做对方在准备做什么大型实验，所以需要将五条悟封印起来，甚至不惜与宿傩的追随者合作。 所以，那天的重点其实是“不同形态”吧？主体是产生咒力的人类，还是咒力的凝结物咒灵？ 那个叫真人的咒灵的术式，那种通过改变灵魂形态从而将人类改造成类似咒灵的生物的能力，令虎杖悠真有些在意…如果只是调整大脑结构，是不是就能把普通人变作术师了？ 是打算用夏油杰的咒灵cao术收服真人吗？但是想要实验，就要有大量的样本；而想要一次性获得大量的样本，各方面参数，包括时间也很重要。 但如果只是需要术师作为材料，貌似在暗中控制了加茂家的羂索，应该不缺乏活体样本，他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封印五条悟和找上诅咒之王合作。 所以，羂索想要达成他的目的，其所需的准备时间应该不短，甚至很长，所以需要排除五条悟；且无论是过程或成败，一定会造成五条悟无法忍受的伤亡，甚至扰乱了这个国家。 难道继人与咒灵的混血，妖怪与咒灵等结合实验之后，羂索这次又打算造出新的危险生物了？ “术式，即‘术师们’眼中的世界。拥有着不同术式的术师和诅咒，在透过自身的术式，所看到的世界也不同。”羂索吃完，随手召唤了一只咒灵清理掉桌面上的剩下的饭菜和厨余，以此清除沾染了自己口水的物品，避免被虎杖悠真拿去下咒，“——千年以来便是如此。即使放到因为五条悟的出生而导致诅咒水平再次出现像鬼王被灭后，那样反常的增长，终究也不及最为花团锦簇的平安时代。” 羂索丝毫不在乎暴露出自己的部分底细。就算虎杖悠真知道了又如何呢？平安时代距今也有千年以上之久，且平安京大火烧毁的可不只是平安京而已，还有珍贵的文史资料和咒术资料。 虎杖悠真也未必会对羂索的过去感兴趣。 “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开发咒术和咒力，过于无趣…因此，我有一个想法，我很好奇咒力这种所有人类都拥有的力量，做到极致会如何？” “但你这样做，咒力不够吧？”虎杖悠真突然开口道，他知道羂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同时间，同样的参数，大量的人类样本…除非…”他突然止住了口。 ——虎杖悠真自己也能够做到在特定的范围内，同时抽空所有生物的血rou，而咒术…要怎么用咒术的手段来确定范围？ ——结界？能够覆盖全日本大多数地方的，只有天元的结界了吧。还真敢想。 但是，好像会很有趣吧？ “跟小真说话就是不会累呢。就是小真想的那样啊，只要搜集就可以了哦。”拥有咒力的又不只是咒术师而已，普通人在濒临情绪大变，甚至危命之际，都会释放出客观的咒力，“接下来的世界会很有趣呢，小真不期待吗？” 虎杖悠真用看垃圾的眼神瞄了他一眼。 “人都没了，谁来做冰淇淋和冷饮？” 这家伙…玩什么这么大，要搭上几乎笼罩了全日本的天元的结界……目标是……？ ——因为人类的可能性最大，所以目标是全日本人类？那没有结界的北海道和结界被自己生前破坏的四国岛…… ——因为是几乎笼罩全岛屿的大型灵场，所以不需要结界也可以？ 虎杖悠真放下手里清空了的盒子，又拿起一个装满芋泥口味冰淇淋的泡沫盒，拆开。 真是麻烦……原来那时候说「人类才是今后进化的主体」…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怪不得要把五条悟给排除在外…那个人很显然不会认同这种娱乐方式吧。 “美国的冰淇淋还挺便宜的。”羂索问道。 “由基师傅听到了一定会揍你的。”——但听上去很有趣。 “啊啊，你看上去变了不少呢，小真。还以为在变成鬼之后，一切都会定格呢。”羂索拿走了虎杖悠真面前的牛奶布丁，吃了一口便放下了，“那个女人啊……很厉害吗？” “揍人很疼。”虎杖悠真想了想，咬着勺子说道，“我想吃掉她…正在等待她的死去。” 羂索听得出来这是虎杖悠真在警告他，九十九由基已经被虎杖悠真当作重要的同伴了。他不以为意地摊了摊手后，转头望向某个方向。 虽然早就习惯了，但… “真是喜新厌旧呢，小真。”活了千年之久的诅咒师朝着虎杖悠真做出一个鬼脸，“换作是其他人，早就吃醋了…例如那个五条悟。” 虎杖悠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特浓抹茶牛乳冰淇淋，又看了杯子里的热绿茶。明明杯中泡着的茶包不是什么好茶叶做的，虎杖悠真却觉得这杯茶突然特别地香气四溢。 不会是这个人对他的茶杯做什么手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