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虎杖悠真讨厌蝴蝶
东京府台东区浅草 自半年前的那天鬼舞辻无惨召集直属他的十二鬼月，下令寻找并杀死一名白发的高挑男人后，一直没有任何一个十二鬼月带来给鬼舞辻无惨，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反倒是先迎来了一百一十年以来，首度的上弦鬼减员…不，说是下落不明也可以，但这与被杀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失踪的鬼月是上弦之六，“妓夫太郎”和“堕姬”，这一对双生的兄妹鬼。 鬼舞辻无惨失去了对他们的感知，就像一百一十年前，他留下了上弦四至上弦六拖住关西那个疯子一样。他没有看到那三只上弦鬼的死去，但就是莫名地无法感知，无法cao控他们了。 关西那个神经病，来到东京了！！他已经找到了潜藏在花街里面的上弦六兄妹！！ 可恶！！ 他不是只对关西那个一亩三分地感兴趣吗？为何找来了东京？难道是发现了他的踪迹？ 鬼舞辻无惨第一次有了出国躲避的想法，但他想要的蓝色彼岸花还没有下落，至今也没有克服了阳光的鬼出现。 “黑死牟！黑死牟！！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杀了那个人！！” “还有！那个白发男人呢？你们杀掉了吗？” 鬼舞辻无惨扭曲着他那张与产屋敷耀哉非常相像的俊脸，一把抓碎了倒在地上侍女的头颅。 “该死的！你们到底能做什么？” “东京！他们就在东京！快去找到他们！给我杀掉他们！” 鬼舞辻无惨抛下了手里年轻男性的残骸，抹着嘴，将面貌和身形变成与地上的男性别无二致。作为鬼之始祖的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完全拟态、自由的长时间变更外貌身形和性别的鬼。这也是他千年以来，难以被正在追踪着他们的鬼杀队的人发现踪迹的原因。 保险起见，他必须换一个身份继续活动了。 ＊ 东京府奥多摩郡，狭雾山 育士，是负责培养志愿加入鬼杀队的人。 前任鬼杀队的水柱，现在的专门为鬼杀队培育呼吸剑士的育士鳞泷左近次，正住在狭雾山里。 “…我从未听说过变作食人鬼，还能够恢复人类身份的情况。” 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看着灶门炭治郎。拥有着发达嗅觉的他，在他见到这个男孩前，远远地便闻到了男孩身上缠绕着的不止一只鬼的气味——三只鬼，一只是灶门弥豆子所变成的鬼，一只是他们在佛堂里遭遇，最后消逝在阳光的照射下的鬼，最后一只…是鳞泷左近次的老熟人，一个兴趣变态又恶劣的鬼。 唔…那个鬼东西竟然从近畿（关西地区）跑出来，还找到了这个男孩？ 他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吗？ …那个虽然不需要以吃人为生，但做着比吃人还要可怕，更加疯狂的事情的恶鬼。 “炭治郎，你身上，有第三只鬼的味道，非常浓郁。在食人鬼里面，有极少数的鬼拥有特殊的能力，被称为血鬼术。你身上这股味道，就是那只鬼的异能导致的。” “味道吗？应该是虎杖先生留下来的吧。半年前，他留下一个白色的絵马在我家，但在弥豆子变成鬼醒来的时候，它就碎了，起火烧到弥豆子身上了。” “燃烧的絵马吗？原来如此。” 理论上来说，只要将那只鬼制造出来的絵马挂在门口，鬼根本闻不到那附近生人的气味，因为那絵马本身散发着的味道会让鬼感到生理性的厌恶，从而让他们退避开来，就像鬼杀队在最终考核的场地，藤袭山外围种植紫藤花的目的一样——除非袭击灶门家是传说中的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又或者干脆是鬼王。 但这概率太小了，自从虎杖悠真一百一十年前让十二鬼月死到只剩下前三名上弦鬼后，日本各地就很少有疑似十二鬼月的鬼作乱了。 也就是说，如果灶门炭治郎没有带走那枚絵马，而是留在家中的话，很大程度上那些嗅觉灵敏的鬼，根本找不到隐藏在那香气里面的灶门家，也不会酿成现在的悲剧。因为那些靠近的鬼只会被这股范围甚广的香味给弄得烦躁不安，转身绕道离去，又或者是被这香气中的毒素给毒死、融化。 鳞泷左近次没有将絵马的真正作用告诉自己的弟子，他担心这个多灾多难的男孩，心中更加自责。 但就像是担心鳞泷左近次误会了什么，被鳞泷左近次评价「过于善良」的灶门炭治郎又急急地补充道： “虎杖先生虽然是鬼，但是有一郎和无一郎都说他是不吃人的鬼！他吃的东西和人类一样！” “虎杖先生最喜欢的是刨冰和冰的食物，他真的不吃人！他是个很温柔的好人！” ——如果是虎杖先生的话，说不定知道要怎么把鬼变回人类呢。 灶门炭治郎乐观的猜测道。 鳞泷左近次被这个缺心眼的弟子这一番噼里啪啦的话语，给弄得脑壳疼。他真想抓住撬开灶门炭治郎的脑袋，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不是全部都是水。 “…你说得我都知道。事实上，我也认识那个家伙。” 但如果可以的话，鳞泷左近次并不想认识虎杖悠真，毕竟后者曾经接连诅咒了第九十三代和第九十四代两位产屋敷家的当主夫妇，往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可怜的产屋敷族人遭殃。虎杖悠真还多次在藤袭山考核的现场捣乱，故意往里面丢入一些强大的鬼去追逐，去恐吓那些被考核的剑士们。 ——无人管束的他以制造混乱为乐，并深深享受着。 有人曾经探讨过究竟是有理性的疯子可怕一些，还是疯狂的却仍保有条理清晰的理智者更加可怕。放在名为虎杖悠真的个体上，鳞泷左近次无法在这二者中选出那个最骇人的那个。 虎杖悠真是疯得极度清醒，也因极度清醒而疯。 ——那种人，只有真正的疯子才能和他相处。 “炭治郎，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灶门炭治郎不明所以地看着老人，他在老人身上闻到了谨慎和戒备的味道。 真名虎杖悠真的这只鬼，他的活动范围是整个近畿地方，涵括2府5县，有时还会在四国岛一带附近转悠。虎杖悠真对领地有相当强烈的执着和控制欲，他将这些区域视作自己的领土，禁止这些区域里面出现除了他本人之外的鬼。 当然，这只霸道的鬼也不允许鬼杀队的队员出现在他的领地里。 鳞泷左近次作为前水柱，曾经也调查过盘踞在仙洞御苑内多年的虎杖悠真，也多次在这个性格糟糕，以戏耍鬼杀队剑士为乐的鬼上，吃了十多次亏——直到当时的鬼杀队当主来信，让他终止这个调查任务。 虎杖悠真虽然与产屋敷和鬼杀队的人合不来，经常和他们对着干，甚至以他们遭殃倒霉为乐，但他们仍然需要这只鬼有时故意透露出来的情报，哪怕知道对方不怀好意。 作为曾经的柱，鳞泷左近次自然是知道十二鬼月的存在，成为鬼杀队的柱的方式，除了累计杀掉五十只鬼之外，另一个方法便是杀掉十二鬼月之一——现任鬼杀队的风柱不死川实弥便是以这个方式走马上任的，他和已故队员粂野匡近共同击杀了前任的下弦一。 但下弦鬼和上弦鬼的实力并不等同，要杀掉一只上弦鬼，最起码要出动三名柱级的呼吸剑士，还不能保证在那之后讨伐能否成功。 而从江户时代中期起，便与鬼杀队和产屋敷家有了特殊“恩怨”的虎杖悠真，却能够轻松地独自击杀掉进攻京都御苑六只下弦鬼，追杀到鬼王的临时住所，又宰了三只上弦鬼。 即便如此，仍然被鬼王给逃脱了。当时闻讯而来的鬼杀队队员，不幸的撞上了无处发泄的虎杖悠真，还对他出手——于是一个个被打得丢了半条命之后，像扔垃圾一样堆在了蝶屋的门口。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比起以前那些围剿我的蠢货们…」 穿着绛紫色羽织的蓝发恶鬼大摇大摆地打上门，堵在了当时鬼杀队当主的大门口，那些阻拦他的鬼杀队员们全部气息奄奄地的重伤倒地，呼吸微弱。 蓝发恶鬼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眼尾点着一抹淡紫，在双眼下的血红泪痣下，衬托的神秘中带着点邪异。他那双有着细长瞳孔的橙黄色双眼，因为接连大战而弥漫上了浓郁的红，在那晚血月的月光照射下，燃起了血色的火焰。 「啧，也太弱了，让我一点食欲都没有。我可不是什么等级的货色都能吃得下口的啊。」 「对于吃的东西，我很挑剔的。」 那只独特到怪异的蓝发恶鬼可以不吃人，依靠着人血和吃鬼就能长期存活下去，但如果遇到自动送上门来，又足够强大、符合他心意的人类强者，他也不介意戏耍一番后吃掉他。 ——虽然自他出现在百年前的纪州，毫不掩饰他作为鬼的身份，强行杀掉或驱赶近畿内的鬼和队士开始，还没有人类被他所吞食，但虎杖悠真仍然是他们人类需要警惕的对象。 ＊＊ 东京府，被咒术师们圈定的山脉 在家里的两个男孩带着原上弦六·现节子八代的女仆离开了结界边缘后，被鳞泷左近次评价为“疯子”的虎杖悠真放在时透兄弟身上的术便失效了。这个术归根结底是依托在他认定的“领地”内，才能持续生效的鸡肋监控他们动向的手段——谁知道这个年纪的小鬼会不会跟他小时候一样，突然离家出走。 但是虎杖悠真在他们身上可不仅是下了血鬼术而已，如果不是五条悟有意无意地阻挠他的话，他或许会在时透兄弟身上下最少一打的诅咒。 为此，五条悟不止一次嘲笑虎杖悠真像个鸡mama一样。 虎杖悠真没反驳他，但也没完全同意这种观点。 在这个有着灵魂和地狱存在的世界里，虎杖悠真不得不更加的小心谨慎了起来，虽然他很讨厌佛教那一套转世轮回的说法和宿命论，但不相信，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一个人是无所谓，但是，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 ——要是他们跟产屋敷家的又搅和在一起，被他们一家子的霉运传染了怎么办？ 和虎杖悠真前世那个不负责任地抛弃妻子加入了鬼杀队，又叛变成鬼，回头屠杀了包括自己的子嗣在内，所有知晓日之呼吸的人们的祖父大人相比，虎杖悠真虽然同样不太在乎姓氏的传承，但他确实是会在意着自己曾经的血脉延续的类型。 …仅限于有才华者。 虎杖悠真曾经在产屋敷家的宅邸里，像幽灵一样晃荡的时候，曾经翻阅过一位在讨伐下弦一中阵亡的剑士的遗书： 「……希望重要之人能带着笑容，幸福地活到尽享天年的那一天。希望他们的性命，绝不会受到不合理的威胁，即使自己到时候，不能活着陪在那个人身边。」 「……也希望他能活着，希望他能活下去（注1）。」 在那字行之间，虎杖悠真恍惚间看到了一张额头有着火焰纹的脸，这位穿着皮革制成的轻甲的女人，有着一双青蓝色的双眼，眼角有些许岁月带来的细纹。 她不是第一个死在黑死牟手里的人，但她那时候挺身而出的私心，却是和这个鬼杀队剑士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们的孩子，就拜托十真大人啦。」 虎杖悠真从沙发上起身，推开窗户。带着松针和雪的味道，从外面灌了进来，窗檐上挂着的玻璃风铃在傍晚的风里晃动了起来，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他从窗外往山下望去，只看到大片的针叶林和未融化完全的残雪。 三排小巧的脚印从后门延伸，消失在了有着积雪的林子里，就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他又不会阻拦他们出去找灶门家的小孩玩。 五条悟突然有了点新的灵感，在隔壁的书房里面鼓捣着那些公式，把虎杖悠真从书房里赶了出去，似乎真的准备认真研究回去他们世界的方法。 希望等他出门溜达回来，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的开端吧。 既然大家都有要做的事情的话…那么，今天去哪里散步呢？ 毕竟要养活泼的小鬼…地盘果然还是要越大越好吧？这样才能愉快地放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