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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骏自负好功鲁莽,种种小毛病他也不是真一点不察觉,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总是不同的,难免就多疼溺些。他想着,反正大儿媳是通侯之女,骏儿有底气在,日子还长,慢慢教导就是了。日子是还长,但谁曾想,骤不及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丁洪恨毒入肺腑:“对!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这二年大公子可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失踪前和什么人来往!还有西羌,传话细作,让仔仔细细地探听柯冉可涉及此事!”他儿子肯定是被人害了!可反复查问过,当日门房见大公子领人一大早便服出门,而后出了城,就再无音讯。讯息少得可怜,那他就抽丝剥茧,一点点地查,即便是尸骨也务必找回来,还有这个害他儿子的恶贼!他必将其碎尸万段!以告慰爱子在天之灵!“还不快去!!”“是,是!”……寒风卷着大雪咆哮铺天盖地,天地茫茫一片白,辕门上的灯笼早被风刮得挂不住取了下来,如今光秃秃两条灰黑杆子立在那里。众将士只有欢喜的,天知道他们多久没在白日看一眼辕门了。四员大将数万军士,终于接到了停止搜寻的命令。“即日起停止演练三日。”得好好歇回来,冰天雪地不间歇招人实在是一桩又苦又累的差事。一进辕门,卫桓立即下令:“冻伤膏药分发到各营,吩咐伙房立即熬御寒汤药,务必管够。”他吩咐不必停留,将士们各自回营房即可。将士们应了一声,转身分成大小队伍,有序小跑回营。卫桓不动声色,视线掠过其中几股,符非打马上来,低声道:“二郎,已经差不多了。”卫桓微不可察点了点头。这次被丁洪点为搜寻大将之一,正好给了卫桓方便,一来身处其中掌握事态最新发展;二来,他正好借机归拢心腹部属。他麾下将士三万余,这次奉命领一万将士出来寻找丁骏,这么冷的天气自然不可能一批人找到底的,轮流着来。正好冻伤、冻病的兵卒非常多,他趁机进行人员调配,按之前计划将和定阳纠葛深的,都慢慢地挪了出来。准备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搜查了一个多月都不露半点痕迹,符非不禁心生希冀:“二郎,你说这事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这样就最好了,丁骏失踪不关他们的事,往日如何,以后就如何。说到底,符非生于定阳长于定阳,感情肯定不浅,他父亲经营的根底在这里,卫桓又一跃而起是统数万军的大将,眼见蒸蒸日上,能不用走自然最好的。“尚未。”卫桓淡声:“丁洪已开始仔细查访丁骏的起居交往。”还有一关,这一关再过了,才算真揭过此事。卫桓之前和丁骏算交往频繁,必也在查探之列,能不成过,谁也说不好。有时候很多东西不需要证据,只要一点疑心就行了。尚在五五之数。符非符非心里也是有准备的,因而并未有太失望,吁了一口气,“二郎,我们先去营房。”抚慰兵卒,收拢人心,目前是最重要的。卫桓颔首:“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之所以没有一起,是因为他见徐乾正打马过来。“定之!”徐乾勒住膘马,和卫桓并骑而立,呼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是啊,回来了,属于他们那部分的活计终于告一段落了。“不过听说郡守府还在查,查丁骏的起居行踪,恩怨嫌隙。”“府君亲自主持,还有张司马辅之。”徐乾喃喃:“也不知能不能查出来。”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卫桓一眼。黑甲年轻将军勒缰远眺,眉目冷峻,轮廓冷似霜雪,一点雪花落在他黢黑眉峰上,他动也不动,两点墨色瞳仁幽深望不见底。徐乾喉咙有些发涩。他很清楚卫桓和丁骏之间的恩怨始末,更知丁骏应会寻卫桓麻烦,可未见有动静,丁骏却失踪了。所谓失踪,这么找一个多月找不到人,怕是人早就死透了。偏偏他身处卫桓麾下的核心,这一个多月来,营中若有似无的动静,瞒不过他的。徐乾粗中有细,他隐隐有个猜测。一时心中大乱,如果猜测为真,他当如何?卫桓意欲何为,就猜测一想呼之欲出。那他怎么办?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条命反不算什么的,可他不仅仅一个人,他还有徐家一大族的人。万一他有什么异动,牵扯的就是一族百余口。心绪纷乱,也没问出口什么,只勉强笑笑:“卫兄弟去营房么?咱们一起。”卫桓侧头瞥了他一眼,“好。”卫桓徐乾并肩而来,探视冻伤的军士,一一巡过各个营房,直到下值时分才分开。“徐乾会不会猜到什么?”在营门处分开,目送徐乾身影渐远,符非拨转马头,跟在卫桓身后,走出一段左右无人,便低声问。实际徐乾他们中核心的一员,很多事情是瞒不过他,这不是相不相信人品的问题,实在兹事体大,由不得自己不慎重。卫桓淡淡道:“郡守府门前、徐笙营房左近,徐府附近,我都安排了人守着。”这在外围盯不了什么,但却能确保徐家和郡守府一旦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他们能先一步得知。近日符非符白轮流值应,贺拔拓等更是常驻其中,万一真有什么,他们是不至于措手不及的。……过了几天,就过年了。正旦的前一天除夕,符石特特把卫桓姜萱三人叫了回家,一起过了团圆年。不大的二进宅邸,有些窄的院子积雪铲得干干净净,廊柱和窗棂黏了红彤彤的窗花剪纸,被檐下的大红灯笼一映,有些湿的青石板泛起红晕,喜庆又温馨。这座半旧不新的寻常屋宅,在姜萱落魄时给她一个栖身处,接纳她给予她一个安稳的家,即便再不起眼,姜萱也是颇有感情的。即便里面有一个很让人生厌的杨氏。权当没看见,忽略她就是。姜萱环视一圈,希望明年,他们还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年吧。暗暗一叹,对面的符石擎着酒盏站起:“去旧迎新,我们干了这杯,但愿明年阖家和顺,平安康泰!”碰着盏沿,一翻手都干尽了,热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往下淌入腹,立即烧了起来。开宴,起筷,除了阴阳怪气的杨氏以外,人人面上虽带着笑,但感觉总是有些不一样的。甚至男人们都没怎么喝酒,以防生变。除夕宴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