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兰心初绽奉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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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初绽奉劬劳 澄信房里,玉官儿雪白着一张面孔趴在藤底的花梨榻上,右腿结结实实拿夹板子缚着,其余各伤处亦仔细敷了青石散。接骨着实是疼,玉官儿本已醒了,又给疼晕过去。 澄信为玉官儿下身拿薄被盖着,又给他擦擦额上细汗。文泽一旁坐着,脸色比玉官儿还差些。 澄信道:“四哥回去歇着罢,这儿有我呢。这孩子壮得很,没事儿了。” 文泽并不理会,怔怔瞅着玉官儿,半晌喃喃道:“是我的错。” 澄信急唤一声“四哥”就要劝,文泽又道:“顾氏的板子是应当的……只不该是玉官儿,合该在我身上。” 澄信慌了,向文泽急道:“事儿已是了了,四哥万不可这样想!芹官儿、鹿官儿人好好的,玉官儿这腿大抵也是无碍。退一万步,家班原是我带着,便是闯出什么穷祸,一在我、二在柳儿,同四哥什么干系!” 文泽摇头,“何必替我遮掩,全家谁人不知?春时已害了你,如今又害了几个孩子。我何颜对家主……” 澄信拂袖道:“这话不通!偏这样说,事也不在四哥,到底是三哥南都花样多,随手便能弄来这样东西,岂是四哥自个儿炮制的!”说着俯身在文泽身前,“四哥原不能忧思的,凡百事便是真有错处,也该厚着脸皮忘了才是,哪能给自己找不痛快!若为这个又病了如何使得!” 文泽摇一摇头,澄信还道:“四哥自个儿不在意,也得为身边人想想。若真病了,四嫂岂不伤心?四嫂嫂一个不痛快,弟又要被骂死了!怕是六嫂嫂也少不得挨骂,不说四嫂,四哥瞧瞧今儿玉鲤哭的样子,如何舍得再伤他的心呢!” 文泽半晌无语,末了无声长叹。“我记下就是了,你放心。” 澄信仍盯着文泽,“四哥的‘放心’两个字,澄信如今可有些不敢信了。” 文泽淡淡笑了,摇一摇头,“是我错了,真记下了。”澄信这才舒口气,文泽又道:“这回当真是我等失礼,将六嫂嫂逼得那般……着实不成体统。” “少不得要认错赔不是的。”澄信叹气。 正说着,榻上一声低哼,玉官儿醒了。澄信二人急忙上前,玉官儿睁眼便哭:“芹官儿……鹿官儿……” 澄信忙哄:“她两个回来了!一根汗毛不曾短,放心罢。没事了。” 玉官儿听了阖眼安静一会,忽的再又睁大了眼,高声哭道:“我的腿!我废了!再做不得戏了!”边念叨,就放声大哭,“残废了”、“不中用了”。 澄信忍笑厉声骂道:“还有脸说!瞧你做下的好事!自己作死不算,还把芹儿、鹿儿一齐害了,就该给你两条腿都打折了,教你盘在蒲团上出门去讨饭!也不算冤枉了你!” 玉官儿被说得眼泪生咽回去,只闻声声抽噎。文泽一旁不忍,温声道:“别怕,你的腿已接上了。安心修养一阵,想来无碍。当真落下残疾……便跟我。我带着你一辈子,给你娶妻养老。我死得早,便教你四奶奶顾着你。” 澄信听得扭头去望文泽,文泽面上温和不见什么表情。玉官儿又哭出来,在床上给文泽磕头。澄信又骂几句,推门命玉鲤扶四爷回去歇息。 文泽去了,澄信关门将玉官儿劈头盖脸一顿骂。玉官儿横竖动弹不得,生生挨了一个时辰,脸上通红。澄信骂得舌敝唇焦,末了还道:“等着,你柳班头回来有你的好颜色。”玉官儿生生一个激灵。 那一头,周氏亲自陪着顾氏回房,拉着手好一阵劝慰,顾氏低头不说话。周氏无奈,转身吩咐几个丫头好生服侍,自己改日再来看望,便起身要去。人到门口,忽听背后一声“大jiejie”,又住了脚。 顾氏立在当下,红着眼睛道:“奴无德无才,不堪主母厚爱,里头的事,还请主母另寻高明罢!” 周氏听她又这样说,也生出为难,只道:“meimei千万别多心,今日之事全在澄信两个荒唐无礼,教meimei受了委屈。等家主回来好生训斥,以后再不会了。”顾氏低头不语,周氏又道:“meimei这一年管理内事,无数的功劳,我和你大哥哥都记在心里,日后说不得还要辛苦meimei。” 顾氏只是摇头,周氏见如此,低头想了一想,又道:“meimei这话奴记下了。只是这事奴却做不得主,左右还得等家主回来才好有个计较。这几日meimei也辛苦了,就好生歇歇,不必管了,奴自应付着罢了。” 顾氏这才深福一福,低声道:“奴对不住jiejie,给jiejie赔不是了!”周氏赶忙拉起来又劝几句,才去了。 周氏去了,顾氏立刻抄起手边霁红釉的花瓶,连着里头青玉白的菊花,“哗啦”一声砸在地上,连花带瓶碎了一地。左右无不噤声,一动不敢动。顾氏立了半晌,终于哭出来。 顾氏独子宋寒琅书房里早听得七七八八,这时大伯母走了,才转入正堂给母亲作了揖。顾氏见儿子进来连忙收了泪,寒琅瞥一眼地上,向身后侍婢道:“这花瓶不慎跌破了,你们几个好生收拾了,就下去罢。” 几个丫头巴不得一声,赶紧福一福下去了,寒琅又向门口母亲的陪嫁钟氏递个眼色,钟氏退下。九岁的宋寒琅拉紧了母亲双手。 “怨不得母亲生气,凡事总还要防微杜渐。就说这花瓶,平日总撂在桌沿,人人不在意,说是不妨事,到底还是跌在地上,便救不得了。” 顾氏听出这话是在安慰她,顿时满腹委屈,想一想又忍下去。“不干你的事,好生读你的书。” 寒琅笑道:“母亲这一年总是忙,寒儿的书也不问了。儿子前头中了秀才,母亲也不理儿子一理,酒都不肯置一桌。儿子还读的甚么书?” 顾氏破涕为笑,拉了儿子手在他脸上抚一把,“委屈我家秀才了,母亲这就给你补一桌。后头我闲了可要问你的书,你要仔细着。” 寒琅笑道:“少不得吃完这顿酒,连夜补起来罢了。”说着拉了母亲便往后房踅去,“母亲累了,儿子教人去烧热汤,母亲泡了好生歇一歇,晚些起来同儿子一道用点心。父亲走时吩咐儿子,要好生服侍母亲,他年回来若见母亲瘦了、憔悴了,儿子吃不了兜着走。此时趁父亲没回来,母亲可怜儿子,要多吃些。” 顾氏听得发笑,被寒琅拉去了。当夜仍是哭了一宿,第二日眼睛肿得桃儿一般,过后更是一连几日肿着眼睛不能见人。 寒琅连日陪伴安慰,只是于当日事,他亦不肯多言。父亲从来教以正道,寒琅亦觉寒石散之事大不妥。可思及玉官儿、芹官儿,一个几乎丢去性命、一个险些流落烟花,若以心论,寒琅甚觉母亲处置不当。然而事已至此,母亲坍了台面已是委屈不已,他又怎肯为母亲平添烦恼? 当日家主托付内事,母亲不及询问父亲便应下了,后头父亲复下家信,言语间并不大作兴此事。而今母亲意欲卸任,寒琅犹豫再三是否向父亲告以实言,想了又想,还是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