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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自控的一个人,不过睡上一晚就全暴露了!再看看自己此刻的身位,也不再是昨晚睡下时的位置,显然已被裴谨给挤到墙边上去了。不光抢被子,还抢地盘,这睡品,堪称……奇差。“还以为会挺规矩的,原来全是装的……”仝则满心无奈,随口咕哝了一句。裴谨听见了,很有兴味地拖着长声应道,“不抢被子,多没意思!我喜欢骑着,睡觉嘛,还不能解放下自己?做人做到梦里还绷着?要不回头跟我一块抢,看看咱俩谁能抢过谁。”……什么,什么馊主意……明摆着抢不过他嘛。仝则脑袋发沉,既好气又好笑,原来裴谨是在解压,释放自我的方式倒也无可厚非。转念再想,甚至还有点可爱,仿佛在刹那间,他这就变得有血有rou真实起来,不再只是接近谪仙般完美无缺的一个人。拽了拽被子,发现纹丝不动,仝则无奈道,“你还不走?等下被人看见不好吧?”裴谨一边将长腿跨在被子上,一边笑说,“来你这儿无非是做衣服,没什么可回避,一会儿光明正大从前门出,不过是要换身新行头。你要送我的那件呢?可以拿出来了。”搁置了好久的礼物终于能送出手,两人洗漱完毕,仝则为裴谨穿戴起新衣。裴谨没有摊着手等人服侍的习惯,自己束紧了腰带,看样子平日里很多事都会亲力亲为。那是件箭袖戎衣,款式方便骑马射箭,天青色的面料,上头金线交错出暗纹,在阳光下行走时,会显出熠熠生辉之感。至于肩部、腰身、臂长皆分毫不差,勾勒出镜中人清朗素净的容颜。一身立于天地间,风姿飘逸,美得无可挑剔。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睡觉居然会抢被子……醒来时还会大言不惭,赞美这番行为乃是人生真谛……仝则想着,抿嘴笑了,“我约了金悦两天后去他店里,这期间有什么事会让游恒通知你。我不逞强,你也不用担心。成或不成,尽力而为就是。”裴谨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用过早饭,仝则送他出去,望着他挺秀傲岸的背影,不知什么缘故,胸口蓦地涌出一股莫名的伤感。“筹备军机再忙,不能cao之过急,记得注意身体。”前面走着的人倏然回眸,阳光映在他脸上,眉宇间顿生一股跋扈的英气,眼底笑意冶艳又妖娆,他颔首,说知道了,之后再道,“你也一样。”感伤随着这四个字,霎时间烟消云散。裴谨像一棵参天大树,从容不迫,稳稳地站立在那里,如同引路灯塔。那根基又足够深,深到能够让人心安。安定踏实下来,仝则也开始要去准备,打那场属于他的战事了。金悦在三日头上,如期而至。买卖人深谙周到二字,他又存了别的心思,更兼天生有一种风情小意。言谈间,透露出将一天的时间悉数留给仝则,转脸却又不以为意,明摆着提过就罢。一路相陪谈笑风生,曲意迎合,他模样生得不错,打扮又偏干净清爽,连带那份刻意的温存也让人丝毫挑不出暧昧的痕迹。俗话说潘驴邓小闲,女人大抵都难拒绝这一款,男人又何尝不是。除却貌不能比潘安,其余几样,金悦差不多已是占全了。所谓看货进货当然还在其次,不到两个时辰,俩人已签订了半年内的货源协议。其后金悦请仝则去厅上吃茶,此人对茶很有研究,沏最磨人的功夫茶,不厌其烦。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花似的拈起杯盏,直递到仝则手边,其后指尖似不经意般轻巧地划过他的手背。然后低垂下眼帘,露出不动声色的浅笑。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仝则的眼去,暗示要做在无声处,却又务必让对方能体会得出。对付这种风月场中老手,仝则不吝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只作沉吟不语。“签了协议,佟老板以后就是我的主顾。希望很快可以有和佟老板成为朋友的一天。”仝则轻轻一笑,长眉斜飞入鬓,“要做朋友,可还得先从称谓上说起,如何还那么客气呢。叫什么佟老板,我不是也有名字的一个人?”这话说得半含嗔意,倘若是别人做起来,不免显得娘气。可仝则没有,他太明澈,英挺而精致,整张脸彰显着纯粹的属于男人的俊美。眉梢眼角暗藏风情,可看人的眼神偏又正派的不得了,和他对视一刻,金悦便恍惚觉得其人像是个小太阳,目光不觉灼人,却温暖得足以穿透人心。“那么我就失礼了,也请你叫我一声名字。在家时我也有个表字,叫做虞方,你若不嫌弃可以如此称呼我。”仝则笑着颔首,“听说金是朝鲜大姓,虞方想必出身望族吧。”“我先祖确曾做过两班之臣,只是朝鲜有出身从母的规矩,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要不是开放通商,只怕这会儿还在本国守着那点田产。哪里能得见天朝大国风仪。大燕幅员辽阔,能在这里生活,真是不枉此生了。”所以才要心心念念地觊觎,找准时机拖垮这个大国,好蚕食之瓜分之?食腐动物,令人作呕。仝则深藏起内心厌恶,笑容越显迷人,露出俏皮酒窝来,“那就一直在这里好了,说不准将来要入籍也是可以的,你就没想过长久留在此地?”“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只是过阵子还要去日本谈几桩买卖,全是俗事,我自己也厌烦得很。”金悦说着拍掌,有仆从进来,手捧一支长长的盒子。他接过来,双手奉给仝则,“聊表寸心,不知你会不会喜欢,权当玩物,博君一笑罢了。”仝则皱眉踌躇,“是什么?若是太贵重之物,恐怕我受之有愧。”金悦摇头,轻声道,“怎会有愧,我只怕……它配不上你。”仝则一笑,展开来看时,是一卷山水画。仝则懂画,却不懂旧时代这些文人画作,仅凭自己的审美,不由也赞了句好。“这是北宋郭熙的四时山水,所谓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注】,算得上意境悠远,是不错的佳品。”仝则惊讶,“如此贵重,叫我如何敢收。”“我说了,只是小巧玩物,只要你喜欢,就算金山奉上也是应该的,只是那东西却又太过伧俗,没得玷污了你。”说到这份上,俩人相视一笑,有些话便无须再说出口。都是同道中人,试探至此,很快也就明朗起来。仝则假装对那幅画爱不释手,抚卷良久,方才装进盒中,灿然笑道,“多谢你,我却无以回报,只好多进些货物了。此外还想和你学些别的生意,可不可以让我见识见识。”如此上道,金悦自是大喜,连说求之不得。此后数日,仝则交代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