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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恺眼眸一黑,未想到她说得如此利落不留退路,不由抬手抓了把头发,扯嘴道:“也罢!你有你的心上人,同我就以兄弟相待罢!往后也莫要相互为难了……”曾参商除了点头也说不出别话,搪塞道:“我……回营之后还未见过皇上,先行一步。”急急绕柱而走,见他并未追来,才大松了一口气。她心潮波波未平,浑身上下都觉别扭,在帐外抖了抖身上绢布甲,缓了一刻不适之感,才撩帘入帐。一进去,就见帐中一人背身而立,闻她入帐之音,疾速转身,眉扬眼亮,嘴角牵笑罗地长袍萧萧朗疏,青纹加饰,腰间金鱼袋淡淡泛光。的话,欢喜就要被踹到看不见地地方去鸟……(躺在地上拼命打滚,不给票的话亲娘就要不停放雷洒狗血了……滚啊滚啊滚啊滚……)卷四雄图江山,何为欢喜天下二十二曾参商生生愣住。下一瞬人惊然一跳,转身便要往外跑。“参商。”淡哑儒和的声音响起来,自身后轻轻传入她耳中。她顿足,手指互绞,喘息不稳,踟躇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来,颤兮兮地抬眼去看,对上他温文微暖的目光。昏灯阴暧的帐内,刹那间变得明亮非凡。竟是真的。沈无尘看见她右脸上的擦伤,笑容渐灭,目光自上而下将她轻扫一遍,嘴角也垂了下来,只留声音还是淡稳不惊,“不乐意见我?”她仍是心惊难平,看着他,半天才启开唇,声音抖得无法自持,“你……你……怎会……”他朝她走过来几步,眼垂了一瞬,才又看向她,淡淡道:“押送粮草及军需器甲。”袍纹轻弯慢绕,襟边滚紫。她目不转睛地看他走至她身前,喉头发痛,怔然不信道:“你贵为执政,军需器甲由何使你押运,朝中政事兵务又将交付何人暂置!”沈无尘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至一边,截断她下面的话,道:“见了我,就没旁的想说么。”眸光娑娑如雾,拢过她血已凝痂的伤口。他皱眉,手掌一转,拾袖去擦她脸上黑灰血尘,动作轻柔不燥,干罗却拭不去容色之苍,不由低叹。垂袖而下,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曾参商拼命挣扎起来,大战归来未曾梳洗,身上又臭又脏,生怕染污了他这一身清。口中叫道:“军帐之中,你成何体统!”他不管,双臂环上来,用力将她压入怀里,凑在她耳边发根处闻了闻,轻笑一声,道:“我不嫌你脏。”她倚在他胸前,闻着他袍上淡熏之香。眼底忽而湿涩起来,咬牙忍了一忍,才没落下泪来,身子却软了,低声道:“你何时到的?”“清晨天明之时。”他答。她又紧追道:“何时走?”他下巴压在她发顶上,摩挲了一阵儿,才轻道:“明日一早。”眼下已是后半夜,至天亮不过只剩二三个时辰。曾参商心口微呛,鼻子乍然一酸,嗓子也跟着哑了下来。小声道:“到底为何来军中。”“不放心你,”他摸摸她的乱发,口吻低绵,“想借机见你一面。”她不信。推开他一些,抬眼盯着他,“可曾见过皇上?”他笑,“自是见了,一来就去面圣,然后才到这帐中等你回来地。”她蹙眉,“皇上未怒?”“自是怒了。”“未罚你?”“自是罚了。”她索性一把推开他,恼道:“罚了什么?”沈无尘转而去拉她的手。将她往里面带着挪去,口中道:“罚俸一年。”“就只罚俸一年?”她脸绷得紧紧的,瞳中漆黑,直瞪着他。沈无尘侧过身子,笑道:“眼下朝中如何你又不是不知,皇上纵是再怒。又能怎样罚我?”曾参商瘪了嘴。低眉想了想,又道:“你如何知道我今日能在营中?”大战在外。她自己犹不知何时止戈而归,他又怎能算得如此清楚!他笑容僵了半瞬,随即弯身去开地上一个小木箱,口中道:“本是不知,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她看向地上那箱子,才发现他给她带了东西来,心神一分,没再追问下去,目光探至那箱内,见满满当当塞着东西,不禁小声嘟囔道:“带这许多东西来做什么……”他低笑,不理会她,只顾自己翻捡,一样一样取出来摆好。曾参商看他拿出来的都是女子所用之物,脸不由一红,待看见他轻描淡写地翻出几条被棉布包着的长垫带时,面色遽然窜火,口中结巴道:“你……你怎地连这东西都……”沈无尘回头瞥她一眼,道:“太医院替皇上备的,我依样叫人多做了一份。”他停了停,又是低叹,“你又不比皇上,人在军中也没旁人管顾得了你。当初走时匆匆忙忙的,多一面都不肯见我,我也不知你自己有没有都考虑周全……”曾参商二话不说,上前去将那些东西飞快抱去里面榻内藏好,遂红着脸转身,对他小声道:“皇上一向体恤我,这些东西都会给我的。”沈无尘淡笑一声,“那便好。”又取出一银盒,打开来给她看,“这也是太医院特配的药丸,若是痛了,就吃这个。”她脸已是红透了,眉横眼瞪,佯怒道:“你一个堂堂右相,怎的沦落到cao心这些七七八八琐事的地步来了!”说着就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他笑笑,起身走过来,从后面圈她入怀,伸手到她身前,持了几册书卷晃了下,低声道:“……总该喜欢了罢。”她扭动了一下,抬手接了,一眼看去,顿时惊诧不已,“这……”沈无尘嘴角弯弯,将她身子转过来,道:“年初付梓,你走前未来得及见到,此次特意带来给你的。”曾参商咬了咬嘴唇,捧了那几卷书,半晌才咧嘴一笑。沈子旷集。拈开一页,墨香浅溢,文如其人。她心底沉沉一叹,靠进他怀中,轻嗅一下,扬唇道:“喜欢。”利甲秣兵之中。多么不易。沈无尘抱紧她,低头亲她地额头,不顾灰土犹存,半晌才离,“就知你看了会欣喜。”她眉头小动。伸指去戳他的胸膛,小声嘀咕道:“沈相沈大学士,往后京中不知又有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给你。”他笑声低低哑哑,不作言语。帐外忽起男声,“曾大人可在里面?我……进来了!”厚帘猛地被人撩起,方恺手中提了个锈斑铁桶,大步而入。一见帐中情境,人一抖一惊。铁桶落地,而后诧然低喝道:“你……何人!”曾参商亦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