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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将同床之人活活掐死。印云墨呜呜地发不出声音,只觉耳鸣如鼓,气血涌上头脸,喉痛欲裂。窒息的感觉痛苦无比,他忍不住双脚乱蹬,十指在印暄身上胡乱抓挠。危急关头,他抓住床头一尊瓷枕,举起来猛拍在印暄头上。“砰”的一声碎响,瓷枕四分五裂,印暄晃了晃,闭眼软倒,趴在他身上。门外有宿卫扬声问道:“皇上?王爷?可有何吩咐?”印云墨喘息着缓过气来,张口欲答,却发现咽喉已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几名宿卫见势不妙,推门闯了进来。印云墨撩开床帷,声若游丝地道:“无事,做了个噩梦。”“王爷,您的声音?”“上火了,声音哑……出去吧。”宿卫们略为犹豫,见床上两人侧卧,周围也没什么动静,便低头告退。印云墨深深吸口气,喉咙里像有把炭火在烧,拨开身上碎落的瓷片,起身去桌旁倒茶。床上的印暄翻了翻身,手臂扫过被褥,被锋利瓷片扎个正着,闷哼一声,彻底醒了。他睁眼看到满床瓷枕碎片,忙掀开帷帘,微带茫然的目光落在面青唇白、衣领血迹斑斑的印云墨身上,惊道:“小六叔,你怎么了?”印云墨艰难地啜了口冷茶,感觉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楚稍微消退了些,声音沙哑道:“去了趟鬼门关。鬼卒说我阳寿未尽,又给赶回来了。”第49章披心沥血问情爱,天魔厄境困星君印暄赤着脚下榻,两三步走到印云墨面前,看他伤势。脖子后面被利物划出好几道血口子,衣领上染满褐红色血迹;更惨烈的是颈间圈圈勒痕,青紫交错地浮肿起来,看着触目惊心。这是双手扼颈的伤痕,下手之人分明是存了必杀之心。记得刚进屋时印云墨还安然无恙,自己一觉睡醒,他却成了这副模样,莫非……正是自己下的手!就像之前的房倒屋塌,因为梦中化龙而力量失控?印暄抬起双手,看指间甲缝里血渍犹存,心中即惶然又不可置信:是我伤了小六叔?我竟差点杀了他!“喝口茶压压惊。”印云墨坐在桌旁圆凳上,拎起茶壶塞进他手里,“别想那么多,暄儿,这只是个意外,叔不怪你。”“意外?弄塌整栋房子是意外,差点扼死你也是意外,今后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意外发生?”印暄脸色阴沉至极,“朕不对劲。小六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却隐瞒不说?”“暄儿有什么不对劲吗,这我倒没觉着,许是这几个月来跋山涉水,累过了头吧。要不,我们这就回京,雾州那边有肃王藩守,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印云墨若无其事地笑道。印暄将手中茶壶用力掼在地上,一声脆响,碎片四溅。门外宿卫又在问安,他厉喝一声:“滚!”“小六叔,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言辞闪烁、态度暧昧,仿佛心中自有天地,谁也窥探不得。”印暄从峻刻森凉的神色内透出一丝痛楚来,“旁人辱你谤你、打你囚你,你看似逆来顺受,其实却是半点不在乎;喜你也笑,痛你也叫,但眼神从不真正放在任何人事物上,如同高居云端蔑视一切。现在朕终于知道,为什么打小就厌恶你这副云淡风轻、故弄玄虚的姿态——你用它来掩饰自己高人一等的傲慢与冷漠!正如人看草芥、看蝼蚁,会露出身为万物灵长的傲色吗,不会,只是漫不经心。而小六叔,在你眼中,这世间所有人,哪怕是皇祖与先帝,都不过是草芥蝼蚁,不值一哂吧!”他俯身,压下的阴影郁怒地覆住了对方,“不知其中,是否也包括了朕?”印云墨微抬头,在阴影中定定看他,神色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无辜与迷茫,“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对不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小时候戏弄你,也是因为知道你讨厌皇宫沉闷压抑的氛围,需要放松与发泄;出了地牢之后,我助你除邪祟、灭匪宼、解民悬、平边乱;将来几十年,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也都会恪尽全力地付出——我都这样披心沥血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披心沥血?”印暄悲凉地冷笑一声,“小六叔,你有心么?”印云墨笑道:“如何没有?难道要我挖出来给皇上一看究竟?”印暄拳头紧攥,长长地吸了口气。他俯首逼视印云墨,看他带笑的无情的脸,看他颈间淤血纵横的伤痕,躁愤的目光慢慢疲软下来,最终化作无可奈何的挫败与不甘。印暄半蹲半跪下来,平视印云墨的眼睛,双手捉住他的胳膊:“小六叔,我想要你的心。”印云墨想了想,道:“没心我就死啦。这样吧,我们订个约,哪天四海升平,你觉得再无遗憾了,我就把这具rou身,连同你想要的心一同给你,只要你对我说一声‘从此互不相欠’,如何?”印暄胸口一窒,几乎要呕出血来。他忽然想起梦中的那条金龙,与那名面目模糊的金仙,想起他们曾有过的平和温馨的时光,以及最终真相毕露后两败俱伤的惨烈结局,不禁生生打了个寒噤!比起那两位法力高强却仍然在劫难逃的仙神,自己与小六叔之间,至少还算相处融洽吧?纵使他一辈子无心无爱、不解风情,也总比反目成仇、你死我活好吧?如此想来,他就算再不满,也该克制收敛,以免像梦中两人一样弄得死去活来。更何况目前最紧要的不是对方的回应,而是自身诡力失控的问题。他与小六叔朝夕相处,万一在无意识之时再度伤了对方,甚至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又该如何是好!印暄苦恼至极地皱眉,想把一脸期待他缔约的印云墨拥进怀中,最后还是松了手,叹道:“朕去命人拿药膏纱布进来给你处理伤口。这阵子你就先待在抚冥养伤吧,有秦阳在,这里还比较安全。朕明日就启程前往雾州巡视,快则半月余,慢则一个月,朕就会派人来接你一同回京。”“哈,这不就是我原本的计划么,暄儿尽管安心去吧,我留在此地给你当监军,断然出不了乱子,放心吧!”印云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印暄神色漠然地起身,走出房门。游隼如一道安静的闪电掠过漆黑夜空,在野地的大树旁扑棱翅膀落下来,停在一个人影的前臂上。那人肤色黧黑、面貌憨厚,作一身紫衣校尉打扮,腰间悬挂奉宸刀与腰牌,牵着两匹骏马。细看眉目,竟是那五百多名乱兵中,本该按军法处置的钟月末。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逃出了怀朔军镇,期间还杀了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