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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仙子的笛曲,是要拿命来听的。将手指搭上玉笛的那一刻,凌玥心头澄明,再无挂碍。可惜,听曲的人就远远没有如此惬意了。会死。真的会死。当呜咽的笛音飘落下来,肖广文首次感觉到奈何桥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储藏在丹田中的真气违背主人的意愿动了起来,百会、神庭、风池、鸠尾、巨阙、气海、厥阴……失去控制的真气向着各大死xue横冲直撞,撞的他直接跪倒在地,鼻孔淌下两道殷红的血迹。气机,破了!四肢无力、气滞血瘀,肖广文颤抖着用双臂撑地,却只看到了不断滴落的血珠。是谁的血呢?他迟钝的思考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此时,笛音一转,忽而变得清脆起来,像是于空中洒出了道道甘霖,滋润了他干枯的躯壳,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啪!”“啪!啪!啪!啪!”眼见面前的青年就要迷失在笛声里,段情“嘿嘿”一笑,抡起胳膊对着前者的脸一顿左右开弓,扇的那叫一个铿锵顿挫。可怜的肖广文从迷蒙中被打醒,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整洁干净,一如他今早特意换上时的样子。没有逆流的真气,没有流血的七窍,没有瘫倒的身躯,除了脸在火辣辣的疼,他整个人毫发无伤。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魔之曲吗?勾人心魔,动人妄念。不知为何,肖广文总觉得,自己在几息之前,是真真切切的死了一次。而在承天塔林之外,五条蛟龙穿过羽化城上的道道禁制,正于空中盘旋嬉戏。考云臻盘腿坐于,身上的衣袍猎猎作响,鬓间残留着穿梭云层时挂上的露珠。若是单论相貌,这位掌教首徒不仅算不上英俊潇洒,还有点病弱之态,特别随身携带一只盘龙扁拐,就算背后配有东升的旭日和灿烂的朝霞,也怎么看怎么都有点行将就木的意思。而在他身后,则是恨不得把自己包成鹌鹑的五龙山筑基弟子们。乘龙出行看起来很风光,实际上真是谁乘谁知道冷。坊间一直有传言,五龙山之所以每代掌教看起来都病恹恹的,就是每天遛龙遛的。作为现任掌教的得意弟子,考云臻也深受其害,比如这次聚英会,他就是单纯的来替师父给家里养的蛟龙们放个风,一会儿还要原路带回去。真正负责本次收徒事宜的,是同门一名姓柳名千易的师兄,据说只差一点,就能从筑基突破成金丹。金丹仙人,这在小门小派已足以担任掌教之责,就算是在名门大派,也可以捞个肥差当当。更何况,羽化城的值守长老也不过是金丹修为,向来只允许金丹之下的修士于城中自由出入,五龙山这次派一个半步金丹的筑基弟子前来,已经是卡着流仙盟的容忍上限了。然而,这位柳师兄人如其名,行事过分随意,路程刚走到一半,留下了一句“羽化城见”,就跳下应龙,不知所踪了。回想起自己被甩锅的前因后果,考云臻吹着刺骨的寒风,心有戚戚然,好在承天塔林已经近在眼前,这些天的冷风总算是没有白喝。这么想着,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就翻了个跟头。正确来说,并不是他翻了个跟头,而是他身下的应龙带着他们所有人一起翻了个跟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突如其来的杂耍动作引起了龙身上一片哀嚎,眼疾手快的弟子抱住了华盖的柱子,不那么眼疾手快的弟子就只能抱住前面同门的鞋子,就这么一人连一个,硬生生串出了冰糖葫芦。考云臻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见他单膝跪在龙身上,十指成勾嵌在细密的龙鳞之上,全身真气凝聚于下盘,饶是如此,在不断的翻滚之中,也有好几次差点就被甩飞出去。“考师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身后弟子破音的嘶喊声里,他缓缓的爬上了龙头,对上了应龙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只不过往日里澄澈的明黄色在此时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这是蛟龙发狂的征兆!来不及细想原因,考云臻抬手按向应龙的眉心,亮出藏在手心的清心符向着铭刻在龙首的驭兽符贴了过去!一声长长的龙吟响起。胡乱摆动的龙尾砸在空中禁制上发出了“哐!哐!哐!”的声响,顾不上考虑其他四条蛟龙的情况,考云臻死死抱着应龙的颈部,左手抓着龙背上的鬃毛,右手贴在灵兽眉心。就在这狂乱之中,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越的笛音。那笛声清丽如拂晓,轻轻的从他耳畔拂过,与此同时,身下的应龙一阵挣扎,更为癫狂了起来。笛声、笛声、笛声。他猛地抬头,寻着声音来处望去,就见在那高耸的塔楼之上,有一道模模糊糊的白色身影。“抓好了!”大吼一声,考云臻狠狠的扳住应龙的犄角,迫使陷入狂乱的龙首对准不远处的高塔,手心的清心符运行到了极致,有丝丝裂纹爬上了青色的符箓。“撞掉他!”与青年的嘶吼声一同响起的是一声愤怒的龙吟,在短暂的清明之后,应龙冲着塔顶的罪魁祸首腾空而去!看着直冲而来的庞大蛟龙,凌玥持笛的手丝毫未动。直到吹罢最后一音,她才放下手中的白玉笛。此时笛曲已成,即便唇瓣与气孔分离,笛曲却依旧一遍又一遍的在这方寸之间回荡,宛若永不熄灭的心魔。至此,应龙已近在眼前。“凌玥!”百丈不过咫尺之间,考云臻驾龙而来,对着塔顶的白衣少女发出了一声怒吼,应龙的尾部已搞搞扬起,对她劈头盖脸抽来!凌玥的右手抬到了胸前。番天掌!粗壮的龙尾与虚空凝结的掌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对冲的余波直接掀翻了塔楼的屋,四处纷飞的木屑之中偶尔夹杂着几片光滑的龙鳞,在日光下折射着粼粼的波光。滚滚尘埃中,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倒飞出去,直直的撞上了北面的城墙,引发了一场地动山摇。“咳咳……咳咳咳咳……”考云臻捂着嘴巴从应龙背上滑落,避开被埋在华盖下面的倒霉同门,挣扎着查看应龙的情况,就见这位重逾千斤的大宝贝儿灰头土脸的趴在城墙脚下,半截尾巴陷入了砖块里,大约是终于摆脱了笛音的控制,那双明黄色的大眼睛正对着他眨了又眨。“啪嗒。”足有脸盆那么大的泪滴从应龙的左眼眶中滑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好大的水洼。“啪嗒。”另一滴泪水从它的右眼滑落,砸在前一滴旁凑了双黄蛋。“啪嗒、啪嗒、啪嗒……”有了一个开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