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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若无睹。但若是安宁已经知道他是谁了,那这样的态度是不是意味着……“安宁,我们可以聊一聊吗?”顾安宁似乎没有听见这一句话,宽大的病号服在转身的时候轻轻摆起一个衣角,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顾爷爷的病房离得不远,顾安宁推门进去的时候,顾爷爷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他听到声响转头,正看到顾安宁身上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红肿虚浮的金鱼眼搭配着苍白干瘪的嘴唇,整一个憔悴虚弱的模样。“爷爷,我过来是想和你说,那个说是我亲生父亲的人,我不会见他,不会认他,更加不会和他一起生活。”顾安宁说话的时候嗓子刺啦刺啦的疼,像是喉咙里长了一把小小的锯子,随着她说话的起伏一下一下嵌进血rou里。“我只有爷爷奶奶,没有父母,我也永永远远只有一个家,就在安坪村525号。”“奶奶走了,我的家塌了一半。如果爷爷你也不要我了……”顾安宁说到这到底还是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哭腔,“如果你也不要我了,那我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顾爷爷万没料到顾安宁会突然跑过来说这样一番话,他不知道这个执拗的孩子又钻了什么牛角尖,但到底这是顾奶奶宠了这么多年的心肝宝贝,顾爷爷停下手中的事情转头开口道:“我见过那人了,是个大学里的教授,找了你十六年。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当年你不是因为重病所以被你父母扔在路边,而是被人拐了,从A市一路被带到晋城,最后辗转流落到安坪村。”顾安宁也没想到顾爷爷会和她说这些,只拼命摇头道:“我不关心这些,也不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顾爷爷似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继续道:“我活了这么些年,自认看人也有几分准头。你自幼被拐,远离父母生死不知,那人心里对你有愧,必不会亏待于你。”“我不!”顾安宁仰头死死盯着难得有耐心和她说了这么长一场段话的顾爷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父母!”顾爷爷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这个孩子被捡回顾家的时候比热水瓶大不了多少,而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早熟聪慧,从小到大都没让他们cao过什么心,反倒小小年纪就懂事的cao持家务,还想尽办法为家里补贴家用。如果不是两年前顾奶奶重病的事,谁也不知道她的心里藏了多么深切的惶恐和害怕。顾爷爷似乎想抬手摸一摸她的脑袋,手抬起,却最终又放下了。“你若是真不想认也随你,这些年你交给你奶奶的钱她都给你存下来了,粗粗一算也够你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了。”“今年你十七了,再有一年你就成年了,是个真正的大人了。”“你从小就聪明,又是个有主意。你奶奶心疼你,总觉得一个错眼你就会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可是我知道,你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有严董看护着,也不至于让你吃了亏去。”“你奶奶不放心你,我却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想认你的亲生父母也好,不想认也随你自己的心意,总归是你自己的活法。”这话里不详的意味实在太重。这么多年顾安宁哪里听到过顾爷爷这般温和的语气,只是这温和的过了头,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交代后事。顾安宁昨日哭的狠了,这会儿纵然眼睛已经红的像是抹了辣椒,却依旧死死忍着没掉下一滴眼泪。她没再开口,只是绝不肯再回自己的病房,就这样跟在顾爷爷身后,跟在他身后一步步重新回了安坪村。严一素和关星河没等到顾安宁回去,等找到顾家才发现她搬了个小板凳,撑着摇摇欲坠的小身板守在顾爷爷的房门口。“安宁,安宁你怎么坐在这儿?你刚退了烧,先回房间休息休息,啊?”顾安宁摇晃着灌了铅似的脑袋:“我不困。”“不困也要去休息,生病的人本就身子虚,别一会儿又着了凉。”顾安宁不啃声了,只固执的摇着头,整个人像是黏在了房门口,谁来劝都不好使。严一素暗自道了一声“作孽”,抬手敲了敲房门。堂前再次安静下来,这两日一直如同一个隐形人般的关星河蹲下身子,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的鸡蛋,剥了壳放在顾安宁红肿的眼睛上,顺时针轻轻滚动。顾安宁没有反抗也没有动作,她像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布偶娃娃,乖巧而安静。关星河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缓了语调低声道:“安宁,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这里,我会替你守着。”顾安宁的眼睛红肿的厉害,纵使用热鸡蛋揉了好一会儿也依旧艰涩不堪。她像是没反应过来这句太过温柔的话,费劲的眨了眨眼睛。关星河耐心很好,微微抬头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我在这里守着顾爷爷,你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不会出事的,我保证,不会有事的。”他知道顾安宁在担心什么,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抚平这种担忧。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小太阳被成片的乌云遮掩了光亮,风霜雨雪冰冻了她最后一点点温度,却无能为力,不知所措。这样的无力感像是一把烈火,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焚烧成灰。在这样一片灼人的熊熊业火中,顾安宁终于开口了。“关星河。”她说,“你说,这个噩梦怎么长呢?”关星河被她这话说的心中大痛,只能苍白而无力地安慰道:“会过去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一晚关星河到底没能将人劝回去。严一素不知道在屋内和顾爷爷谈了什么,她出来的时候只叮嘱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顾家。顾安宁硬生生撑了一夜,天光大亮的时候,顾爷爷终于打开房门,硬邦邦丢下一句“去睡觉”,便进了厨房生活做饭。早已经到了极限的顾安宁听到这话像是终于听到了想要的保证,一口气松下来,骨子里密密麻麻的酸疼重新一股脑涌上来。她想起身,奈何蹲坐了一夜,腿脚早已发麻无力。关星河适时扶了她一把,将人领回房间安顿好,又替她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你也去休息。”顾安宁看着眼前消瘦苍白的人,终于开口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了。”这一觉睡得沉,顾安宁醒来时听到屋外有隐隐的说话声,熟悉的饭菜香味儿顺着门缝一点一点钻进来,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一个激灵,她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噌噌跑出去。她这一下动静不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