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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洛淮一脸坦然地伸过手来,正要将荷包接走,突然横伸出一柄木剑,剑尖微挑荷包,荷包飞起,在半空中滑出圆滑的弧线,轻飘飘落进一只指骨修长的手里。少年长身立于晨光之中,温和而又不失礼数地笑道:“洛兄,接着。”手一扬,丢了几颗棕黑色的事物过来。洛淮抬手接住,低头一看,见是几颗新鲜的菩荠,外皮上还挂着晶亮水珠。“多谢琢玉兄。”洛淮慢条斯理地道完谢,就蹲下一心一意地吃起菩荠来。谢荀一手勾着荷包,一手提木剑,朝妙芜道:“你跟我过来。”妙芜应声跟上去。“小堂兄,怎么了?”谢荀将那荷包绕在指上转了两圈,才把荷包丢进妙芜怀里。“荷包乃姑娘家贴身之物,岂有这般随随便便就送给外男的道理。你也这般大了,这些规矩莫非竟不懂得?”嗯,刚刚光顾着打发那姓洛的,把这茬给忘了。妙芜脸上有点红。她讪讪地收起荷包:“多、多谢小堂兄。”“还有,修道者,自当站如松,坐如钟,你方才蹲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给我站好!”妙芜不自觉地挺身站直。谢荀用剑柄在她腰背间轻轻敲了一下,道:“今日淬体由我来跟,你若丢了谢家的脸面,我……”妙芜侧首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含着柔柔水光。“小堂兄待如何?”谢荀叫她这一眼看得怔了片刻。而后才狼狈转过头,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道:“你若丢了谢家的脸面,就不要怪我罚你没有手下留情。”妙芜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小堂兄。哦不对,是先生。”谢荀提着木剑,剑尖斜指地面。少年宛如一杆青竹,腰背绷得笔直。阳光照在他耳畔,映得耳垂愈发透红。他从鼻腔中发出一个“嗯”字作为回应。第二次钟声敲响,便有几个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走到广场上,给各个弟子都发了一条月白的发带,要诸位弟子将发带系在发上。一位广袖飘飘,须发皆白老者走到场中高台上,扬声道:“谢氏家塾,今日起正式开课!一日之计始于晨,修行之道始于淬体。我等修行之人,自当明志守心,以匡扶正义为己任。望诸位切记、切记。”那老者说完,接过旁边弟子递来的锣锤,用力地在一面铜锣上敲了下,广场上的弟子一时间便如蚁群一般四散开来。谢荀运起剑气,控住木剑,并指一挥,木剑飞到半空中,激射而出。他最后回头看了妙芜一眼,唇角下似乎压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然而不待妙芜看清,他便回过头,高束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少年如同一只雀鸟,展开身形,轻盈地落到树端。“诸弟子听令,跟着飞剑走!”高台上,诸位师长燃起香炉,开始计时。妙芜将发带绑好,冲丁九嫣然一笑:“小丁九,我走了。”她说完袖下滑出一道黄符。“乾气化生,不周风来——”初时黄符静止不动,等了一会,单薄的符纸忽然剧烈地震颤起来,有如蝴蝶拍翅。一股巨大的气流从符纸上爆发而出,漩涡般环绕在妙芜身上。妙芜只觉身体陡然一轻,往前迈一步,身子便借势滑出丈许远,即便是往上攀爬,也没有什么疲累感。借助风行符,她很快就超过了大半人。成为前十个攀上山顶的人。到了山顶,她一刻不歇,又跟着空中的飞剑往山下走。她正专心赶路,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妙芜侧首,见到一名容貌俊美的少年挤在狭窄山道的另外一边,特意与她并肩而行。妙芜记性向来是不错的。这个少年她在花灯宴上见过,即便当时他落了水,衣发全湿,和现在这副人模狗样的样子全然不像,妙芜依然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她心眼小,当时这少年骂她是“小独眼”,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少年许是正在变声期,一把鸭公嗓,声音并不怎么好听。“五行八卦,乾气化生不周风。九姑娘使得一手好风。”嗯?那天不是还骂她是瞎子来着吗?怎么今天这话听着是想和她套近乎的样子?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妙芜冷淡道:“哦。多谢谬赞。”她说完,以意识cao控风流,环绕在周身的风流忽然急速旋转起来,生生迫得那少年不得不远远避开。妙芜歪头一笑:“抱歉,我先行一步了。”那少年被妙芜的风卷起的草叶木枝弄得一身狼狈,不由大为恼火。他挥了挥袖子,扫掉头上的草叶,眼神逐渐变得森冷起来。身后有同伴跟上,见少年停在山道上不走,便奇道:“子桑,你怎么不走了?这还一趟都没走完呢。”洛子桑回头看向同伴,有如变脸一般,俊美的面庞上赫然又是天真无邪,眉目良善的模样。“我有些累了,歇歇便走。你不必等我,先走吧。”那同伴点头:“好嘞子桑,那我就先走了。”待同伴离去,洛子桑便卸下温良的面具,又恢复阴冷的模样。因着容貌俊美,有些男生女相,便愈发显得阴毒刻薄了起来。他折断手中枯枝,森冷道:“不过是个瞎子,真当我愿意讨好你吗?要不是小家主希望谢洛两家联姻……哼!”洛子桑将枯枝丢在地上,用力碾了两脚,直到将那几根枯枝碾成齑粉,这才掸了掸身上衣衫,继续往山下行去。少年刚刚站立的山道上,靠近山壁的土坡上,有棵松树的树冠轻轻一动,须臾,两道黄符从枝叶间挤了出来,分朝两个方向飞了出去。一个往山上去,一个往山下飞。等到妙芜从山脚返回,接着往山上爬时,便见一道风信符朝她飞了过来。妙芜有些莫名地接住那符,定睛一看,认出黄纸上的符文确实是自己所绘。她便有些奇怪,莫非是丁九给她传信了?她将那符往空中一抛,符纸的朱砂符文便化为一道无形绯色的风漩钻入她耳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蜗内荡开——“不过是个瞎子,真当我愿意讨好你吗?要不是小家主希望谢洛两家联姻……哼!”妙芜慢慢睁大了眼睛。“九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妙芜心下一惊,猛地将飘在半空中的风信符收了回来。她转过身,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将那名为洛子桑的少年好生打量了几番,未被眼罩遮住的左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述的光芒。洛子桑叫她这一看,当下身上便如长了刺般难受。“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