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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自为之。 ——荆鸿,你的心肠究竟是软是硬,是红是黑,我竟分不清了。 ——太子殿下没事,我看你是要病入膏肓了。 ——讳疾忌医!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血沫堵塞了荆鸿的喉咙,他说不出话来。 他痛得面目狰狞,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在笑。 想来这一年多的时日,他一直在提心吊胆,一直在作践自己这副身体,好像这样便能填补心中的愧疚。 愧疚吗? 是啊,他是心有愧疚,可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报复。 命数让他再一次地存在于世,让他在那两人之间周旋回还,他不能让他们死,难道还不能让他们痛吗? 她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凭什么那些错误和杀孽,都要由他一人承担? 他的恨……谁来为他平。 窦文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半死不活的荆鸿,和“半死不活”的太子。 两人的衣服上都是淋漓的鲜血,为了方便医治,荆鸿的衣裳已被褪下,止血的药物和绷带一层层地缠在他身上。 可夏渊仍旧是那件血衣,看上去比那个受重伤的正主还要凄惨。 窦文华难得轻声细语:“殿下,你也受了伤,请让臣为你诊治。” 夏渊不理他。 窦文华冷笑一声:“好吧,既然殿下不愿医治,臣也不勉强,不过你这一身脏污坐在这里,荆辅学这一身伤极易感染,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一听这话,夏渊瞬间跳起,三两下就剥掉了自己的外袍,吩咐红楠取干净衣服来。 “是。”红楠眼眶红红的,诺诺应下。 “红楠,这身衣服不要洗。”夏渊突然说。 “哎?” “荆鸿的血,不要洗。” 说完这句,还未等窦文华给他看伤,夏渊就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数日后,蒙秦王宫。 宇文势闲闲靠在椅背上,目光冰冷:“那样一个白痴太子也杀不掉,你还有脸回来?” 殿中所跪正是那天刺杀夏渊那群人的头领,名唤戚杰。戚杰道:“属下自知罪无可恕,甘愿领罚。但有一事,请君上容属下汇报。” 在宇文势的眼里,此等无能之辈丢尽了蒙秦的脸,已然是将死之人了,从前或许还会有个人劝他收敛脾性,如今那人不在了,他哪有心情听这些废物的废话。 宇文势敲了敲扶手,往地上扔了一把刀:“我之前说过的吧,杀不了夏渊,提头来见。我不想听你的那些借口,来,干脆一点,自己拎好自己的头,自己割脖子吧。” 戚杰身形微颤:“君上!请听属下一言!” 宇文势皱眉,厉声道:“闭嘴!你是要我亲自动手么!” 戚杰一咬牙,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道:“说完这一句,属下定立时斩下自己头颅!君上,属下在华晋皇宫中,遇到上卿大人那样的人了!” 说完这句,戚杰手臂用力,刀刃顷刻间在他脖子上划下血印,却被堪堪阻住。 手腕被紧紧捏住,骨头都发出了咯吱声,戚杰甚至觉得手腕比脖子还疼,方才还坐于大殿之上的君王,此刻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戚杰痛得冷汗直流,但还是忍着如实相告:“君上,那夜刺杀华晋太子,有一文臣在场。那文臣识破了我们的元殊阵,三言两语就助那太子破了阵法。” 宇文势还是不信:“就算他能识破元殊阵,那个白痴太子能打得过你们?” 戚杰:“那太子武技不弱,而且……” “而且什么?” “君上,臣曾在月祀台下见过上卿大人的猎舞,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太子的招式,似乎和上卿大人有些相像。而且在那太子力竭,臣即将得手之时,忽然感觉脚步凝滞,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这么邪性的事情,不是跟当年上卿大人杀……” “够了!”宇文势拂袖,“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谢青折已经死了,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乌足金锥之下,他的身体现在就在容青殿的那间房中,他还和他在一起,寸步不离,怎么可能会跑到那个白痴太子身边? 可是,除了他,怎么会有人识得那个改造过的元殊阵?那样的猎舞又怎会再现世间?还有临祁的灵术…… 巧合吗?还是说,那真的是…… 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的谢青折不仅仅只剩下那具安静的身体! 宇文势沉声道:“找到那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到我的面前!”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人,只要见到他,只要真的是他,就算只是他身上的一缕残魂、一粒灰尘,他也要将他留下。 容青殿的书房中,有整整一面墙的书柜,都是谢青折的。 手指划过那些珍藏的书册,宇文势信手翻开其中一本词集。他记得青折跟他说过,这是前朝一个许姓书生留下的孤本。 他本是瞧不起那些个文弱书生的,不过这人的词确实有些可取之处。 宇文势看着被青折加了批注的一句话,轻声念了出来:“……飞沙万里,静月如钩,本欲两处皆不见,奈何翻作满怀愁。” 【第二卷 王者无双】 第35章 初见月 … 铮铮铁骑踏响,王者无双,休夸你四百座军州,八十里望江。 官道尽头,两辆马车停在山脚下,马车不甚华丽,但宽敞舒适,前后大约有十名侍从和婢女跟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的阵仗。 伴在马车旁的侍婢朝里道:“娘娘,马车上不了山路,得劳驾您骑马上山了。” 车里传来温柔女声,像是怕吵到谁,她语气很轻:“让马匹驮着行李上山吧,千华山山势陡峭,骑马反而耽搁时辰,而且我们此去是为祈福,徒步才更显心诚。” 侍婢褔身:“娘娘说的是。”说罢她撩开车帘,搀扶车中人下来。 年轻少妇下得车来,她容貌算不上顶美,但风姿绰约,一双美目尤其动人心魄,身着朴素衣饰,却掩盖不了那浑然天成的贵气与灵气。 一阵山风吹来,少妇拢了拢身前的轻裘斗篷,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神色间隐含忧愁。 那男孩约莫五岁,生得煞是可爱,然而因身染重病,小脸烧得通红,神志也已不甚清楚,一路行来,这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昏沉沉地睡着,喂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着实让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