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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婚,但是他也知道安娜认为自己不会提那些万年谷子千年糠来糗她,于是客气地假笑。 “你吃完饭回家么?坐我的车回去吧。我的事办完了。”安娜作为领导从不介意对下属散播一下顺手的小恩小惠。但绝不是张仲文不领情,因为根据安娜的驾驶历史,他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个信息: “您自己开车来的啊?” “嗯哼,周末,让司机回家了。”安娜傲慢地瞄着张仲文。 “我下午要带宝宝去医院看看牙,我觉得她长牙特别慢,特别少。”张仲文后悔了,为什么不是自己来吃肯德基。 “行,我开车送你去吧。我下午也没啥事。” “别了,安总,多麻烦您啊!”张仲文马上又要哭了。 “哼哼,你没打算带孩子去医院,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安娜不留情面地扯开了张仲文的谎言,忧伤地挖起了冰激凌。 “呃……安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您想想啊,认真的想想,你两年内换了几辆车?” “三、四……五辆!” “难道您不觉得,每次您单独驾车之后,这个车就必须被更换,并不是巧合么?” 安娜眉头紧锁,郁闷地说:“哦,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现在其实也没有车了。刚才我的车被交管队拖走了,妈的,我又全责,凭什么呀?” “猪猪!猪!”张匣姑又指着安娜欢呼。 安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烦躁而又无奈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安总,您真的不要再开车了。每个人真的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您不觉得您已经运气很好了么,车报废了五台,但是你人都没进过一次医院。福大命大也不是这么用的。呃……” 张仲文大胆直言进谏了一半,突然发现了安娜的手包上压着的是一个电视遥控器,且她极其有可能把藕荷底绣牡丹的中年妇女大花外套里外穿反了。安娜的情绪虽然貌似稳定,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精神未必正常。 “安总,您一个人开车出来的,您去哪儿了?”张仲文忧虑地问。 “办点儿事。”安娜的鼻孔扩了扩,不耐烦地回答。 “哦,您慢吃,宝宝好像要尿尿了,我去一下厕所。”张仲文捧着孩子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实际上,他是给信用社里最八婆最热心的老大妈打电话,阐述了一下安娜现在的状态并打探到了一些信息。 原来,黄勇健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花巧闹心的事,或者就是因为积怨爆发,一个多星期前他被安娜家的几个亲戚堵在胡同里爆打了一顿,被打得很厉害,缝了好几针,安娜的表舅和外甥们扬言要让这个小白脸痞子在共富县再也混不下去,于是黄勇健伤势初愈之后就收拾行李,南下打工,据说要去东莞去投奔那里他认识的一个或者几个台商的寂寞而又富裕的二奶们当小白脸,好像今天上午走的。安娜上午正和朋友在家里打牌,不知道怎么收到了信,就是就从牌桌上突然失踪了。 张仲文尝试给黄勇健打电话,果然是关机的,于是他想了想,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老安开车去追你,撞了,现在民富县医院,没大事,就是要截肢。 然后他真的嘘他的宝宝尿尿,宝宝欢快地尿了一大泼,洗涮一番之后,他兴冲冲地回到餐桌前,对着又买了一个汉堡和一个冰激凌的安娜说:“安总,陈云舒你认识么,她今天结婚,办的可寒碜了。娘家人一个都没来。” “哦?嗯,我知道是谁。”安娜非常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 张仲文觉得他需要拖延一下时间,并安抚一下安娜那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便挑起了一个一定会愉快且热烈的话题,那就是徐竞如何配不上陈云舒,他们俩的婚姻注定会以一个惨淡的结局收场。陈云舒如何瞎了眼,徐竞如何老蛤蟆想吃天鹅rou,那个传说中的大家是如何地正在看笑话和等着看笑话。 张仲文对着听得很享受的安娜喋喋不休痰唾横飞地里说坏话传闲话的时候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鸡婆八卦了,且鸡婆八卦的如此有天赋有技巧,好像有一种神圣无敌光辉万丈的力量在加持附体让心里源源不绝地涌出各种创意和想法来给脑海中原本不清晰也不全面的一些记忆和知识打磨抛光添油加醋,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黄河之水嘴里来,奔流入海倒灌而回,再喷涌,再倒灌…… 随着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张仲文和安娜围聚了越来越多的无关听众——就连来接安娜回家的司机和表舅妈都听得不想走了,而且到了暮色降临灯光亮起的时候,张仲文一手夹着昏睡的孩子,一只手举着一杯可乐,眉飞色舞地甩着不长的舌头已经把话题无限延展到了: “……于是宋祖英就在奥运鸟巢成功举办了演唱会!” 第二百零四天 耿鸣终究还是要回家,回那个生养了他,老父鬓白疑似独守空楼的家。 “爸,我在西安买了一栋房子。二手房,装修不差,你和秀玲过去住吧。” 耿鸣用饭碗挡住脸,很是自然地说。 耿鸣父亲耿玉宝沉吟了一会儿,怔怔地问:“你哪来的钱?” “单位分的,小产权,不贵。头款借了点儿,剩下的我慢慢还。” “我不去,家好。”耿玉宝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你不去也得去。我和秀玲说过了,她说她听你的。”耿鸣划拉光了碗里的饭,把筷子一撂,走到茶几旁倒水喝。 耿玉宝不敢面对耿鸣的目光,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继续问:“小龙呢,小龙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耿鸣慢慢地走到父亲的身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极细的玻璃针筒,瞄准了父亲的耳窝,然后一只手轻地按住了耿玉宝的肩膀,温柔地说:“爸,这个世界上,没有龙。” 两分钟之后耿玉宝突然在饭桌前睁开了眼睛,迷糊地晃了晃头,对着在对面喝水的儿子说:“你最近过北京有没有去看看你五表姨?我也有两三年没见过她了呢。” “她回镇上了,住在哪个阿姨家里吧。” “你咋知道的。” “爸,你没发现么,每次五表姨来,这里就会大降温么。现在都四月中了,怎么会突然返寒,河道都冻了,高速都堵了。北国冰封万里雪飘bbbb……”耿鸣不以为意地指了指银装素裹一片白的窗外。 “是么?哈哈。她也不来看看我。”耿玉宝摸了摸头,笑着说。 “下午我去找找她,看能不能带她回来吃顿饭。” “嗯,那我出去买点儿rou。” 耿鸣吃过饭之后就把棉衣棉裤和军大衣又翻出来给自己套上,跨越了火车道,朝着西北方踏雪而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被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