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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川隔着落地窗遥望下面霓虹灯亮、车来车往,看着看着便突发奇想。 “你家里有啤酒吗?” “有,你要喝?”路南意外,“你不是不喝酒吗?” “突然想喝一点,这栋楼的顶楼上得去吗?” 路南把凌川带上了天台,因为高,夜风把二人的衣角和发梢都卷了起来。 “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夜景,突然想试试。” 凌川爬上围墙坐了下来,脚下便是百米悬空,他闭上眼,张开双臂,看上去像是在体会飞翔的感受。 “啊,好舒服。”凌川静静享受了片刻晚风,睁开眼才发现路南并没有在身边。 “你人呢?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从这里俯视下面特别棒。” 路南僵硬地走过去,紧张地几乎要同手同脚了。 “我的啤酒呢?”凌川把手往后一伸,路南机械地把手中的啤酒递给他,然后无比艰难地模仿凌川的样子爬上去,坐到他的身边。 “咔——”易拉罐被打开的清脆声响,吓得路南整个人都跳了一下,他的手紧紧抓住墙沿,手背上的青筋暴涨得吓人。 不过这一切凌川都没有看到,他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呷一个啤酒,回忆一桩往事。 “我以前是不喝酒的,你知道的,因为我爸么。”他摇摇头,“不对,应该叫那个男人,他不喝酒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算个人了,一喝酒简直就是魔鬼。” “拜他所赐我从小就对酒很排斥,直到前两年因为无聊尝试了一下,发现人在喝得晕乎乎、似醉非醉的时候,那感觉特别好,你说我是不是有家族遗传啊?”说着说着他又笑了出来。 “要吗?”他冲路南举杯,发现对方又有些异样。 “你怎么了?” 路南挣扎着摇摇头:“我不用。你喝了酒又坐在这里,很危险的。” 凌川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点啤酒算得了什么啊,不会醉的。” 他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良辰美景,不要提扫兴的人了,还是说你吧,我记得小时候你曾经说过长大要当建筑师。” 路南也被他带到回忆里:“小时候不懂,以为建筑师可以随心所欲地盖房子,想盖一栋大房子,把你和阿姨接过去,我也住在里面,让你爸再也找不到你。” 凌川咯咯笑了起来:“初中的时候你又跑去学散打,说要当警察。” “大概是觉得逃避没用,当了警察,就能把坏人抓起来。可是后来发现警察也是不能随心所欲抓人的,就算报了警,也只是批评教育几句,而之后你的下场会更惨。” “所以你跑去当了律师是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保护你的途径了。” 凌川转过头,深情地凝视着路南。 “从小到大,你的每一个愿望都因我而起。” 路南与他四目相接,暂时忘记身处何处。 “因为我的愿望就是你。” 两个人慢慢向彼此靠拢,阖上眼,在拔地而起的大厦边缘,交换了一个缠绵缱绻的吻。唇舌交织之时,路南品尝到了从对方舌尖传来的啤酒花的芬芳。一吻终了,从黑暗中重新睁开双眼,对方的眸子便成为了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一阵风吹过,将二人的身子吹得晃了晃,想起来自己在哪里的路南,十指紧紧扣住身下的水泥墙,表情与方才判若两人。 “嗯?”凌川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路南再也不想逞能,趁着身体没有彻底僵掉之前,很不体面地半爬半栽下了围墙。 凌川对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我看你才是喝醉的那一个吧。” 路南也不管他说什么,站起来后即刻冲他伸出手:“下来。” 凌川扶着墙沿,没有去拉路南的手,反倒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路南的心要停跳了:“小川!” 凌川笑嘻嘻地展开双臂,竟像走独木桥那样在上面走了几步:“你相信吗?我现在完全不会害怕诶。” “小川,”路南的声音抖得厉害,“下来。” 他伸出去的手也在抖,凌川闹够了,从墙头跳了下来,正好跳到路南怀里,转眼就被紧紧抱住不撒手,凌川这才发现路南全身都在抖个不停。 “我不知道你恐高症也这么严重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凌川还有心思嘲笑他。 路南把怀抱又紧了紧,凌川像哄孩子一样轻抚他的背:“好了,没事了,别怕,我这不是下来了吗?” “再也不许上去了。”路南颤抖着,但却又强硬着命令道。 凌川感到好笑,嘴上应着:“好的好的,我再也不上去了。” 路南维持了这个姿势半天才能再次行动,两个人回到公寓,凌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这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每一处来。 “这是什么?我平时没闻到过你用香水啊。”他从路南的玻璃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瓶子蔚蓝色,拿到灯下还能隐约看到里面流淌着奇妙的光团。 “那不是香水,只是一个装饰物。” “装饰物?”凌川好奇地拉了拉瓶盖,“怎么打开?” “打不开,密封的。” “一个密封的瓶子,什么都装不了,奇怪。”凌川又将它对着灯光望了望,确认打不开,失望地放回了原处。 第3章 我的哭包男友 路南与凌川的父亲面对面坐在咖啡厅,桌上摆着若干份打印文件。 “这是你放弃房屋产权的协议书,签下它阿姨名下的所有债务都不再与你有关。” 他又推过来一张支票:“这是你的赡养费一次付清,也写在协议里,以后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向小川要钱。” 他从上装口袋中掏出钢笔放在桌上,又打开了一旁的印泥,然后冷静地等待对面的反应。 姓钱的男人抓过支票来看了一眼,火道:“就这么一点,打发要饭的吗?” 路南眼神冷漠:“在我眼里,乞丐尚有值得怜悯之处,而那种情感用在你身上显然是浪费。你的养老金只有这么多,是坚持产权选择债务,还是拿着支票乖乖走人,你自己裁决。” 男人在路南逼人的气势下竟然感到了无端的恐惧,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路南的正面威胁,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对方不再是那个挡在钱川前面,叫着“叔叔别打小川”的小孩子,今天的路南,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而日落西山的自己已无能力与之抗衡。 他再次不甘心地看了眼协议,抓起钢笔在每份文件末尾丑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依次按上指纹。 “可以了吧!”他凶巴巴地问。 路南检查了一遍,满意地将其装入文件夹,从容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