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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的内心深处,一面贪恋这里的人或事,一面又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些悲伤的过往,也因如此便介于两者之间。 可这些,江殊殷又如何对现在的他解释清楚? 所幸,沈清书一直就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见他皱眉不语,便微微垂下自己的眼脸,有些不确定道:“其实看到你……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哪见过你……” 江殊殷深深一叹:何止见过…… 昔年,你在恨水河中救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 给家破人亡的他一个快乐的童年,包容他犯下的一切过错,将小小的他宠得无法无天。 后来这个孩子成了修真界里人人称颂的仙首,每每拔剑相助别人时,他以为人在世上,本该如此:强者应当帮助那些弱小的人们。 那时,他曾以为他的一生,完美了。 可是因为一个赌约,牵出一段撕心裂肺的过往,叫他一怒之下闯下滔天大祸。 最终一个英雄,终成一个魔头。 …… 师父,殊殷曾以为,你是一个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人。 可是后来才知道…终究是我,对你的了解不够深,才造成了四百二十年不相见的悲剧。 重活一世,这一次!不论如何,江殊殷再不能放手了。 正待说话,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顿时间,屋内两人的目光都投向来人。来人是七八岁的花惜言。 花惜言,人如其名。 婉约和煦,和他相处再冷的日子,再贫寒极苦的幻境,也总觉得自己身处和煦的春日里。不热不冷,所有的一切,都刚刚正好。 他的模样此时也只是个小孩儿,可尽管如此秀气俊俏的眉宇间,已可以见到那冉冉的春意,以及沁人心脾的温柔。 他的目中,比繁星更亮,比春风更暖。轻轻一笑时,更似春日里的仙子,如水似画:“清书你那么早就来了。” 一样是一身碧绿,可与乌云闪电般的沈子珺一比。 江殊殷更偏向前者,他心里也是郁闷不解——同样是人,同样是师兄弟。怎么相比之下,沈清书的运气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比他好多了? 强大可靠的毕擎苍,欢乐有趣的阿黎嘉,温柔如水的花惜言。再加一个莞尔恬静的柳溪婉,江殊殷顿时觉得,自己的师门只有一个冰冰冷冷,软硬不吃的沈子珺,似乎……很可怜的样子。 虽然现在又加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宋晓宇,可还是很难抚平他内心的郁闷。 花惜言一来,一边的江殊殷自然就被冷落了,只好百般无聊的看着窗外的天。 此时的天已经渐渐变为鱼肚白,林间许许多多的飞鸟,都开始振翅高飞,为一天的吃食寻寻觅觅。 屋中此时又多出一个毕擎苍,听着他们谈话的声音,江殊殷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师父冰雪聪明,花惜言和毕擎苍两人进入西极,名传天下。他听着这两个名字,且花惜言医术精湛,他难道就没怀疑过这两人,也许就是他的师兄吗? 可惜这个问题不等他继续深想,昨夜同样被他吓到的阿黎嘉终于进来。 他进来时,还是一副瑟瑟的样子。精致的面庞间赫然印着两个黑眼圈,看来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的精神也是萎靡可怜的。 毕擎苍身为大师兄,见他这样奇怪道:“黎嘉你这是怎么了?” 阿黎嘉小心的看看四周,跑到他身旁坐着,才道:“师兄昨夜书书和我撞鬼了!” 毕擎苍惊讶:“撞鬼了?” 花惜言用小手摸着自己的脸,愕然的歪歪头:“这里哪会有鬼呢?” 阿黎嘉用力的点点头,很确定的道:“真的!我没骗你们,你们不信的话就问书书,他亲眼看到的!” 几人果然看向沈清书,沈清书忍住没往江殊殷这里看,轻轻点点头,小声道:“嗯,我看到了。” 阿黎嘉明明一副很怕的样子,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一手抓着毕擎苍的手臂,却还是紧张兮兮的问他:“书书那个鬼长什么样?” 沈清书认真道:“他有一头白发,穿着黑色的衣裳,其他的…就和平常的人一样的。” 阿黎嘉眨眨眼,愕然道:“欸,不对啊!鬼不都是长舌头,尖牙齿,长得很可怕很可怕吗?” 沈清书听了他的话,居然很认真的想了想:“也许,也有好看的。” “是吗?”阿黎嘉往毕擎苍那靠了靠:“我以为都该是恐怖的。” 毕擎苍一手摸着下巴,英俊的脸一派严肃:“看来我们是该和师父商量,这山上是时候做一场法事,贴一点符咒了。” 窗边的江殊殷:“……” 第105章 我与鬼相处的日子(一) 他们本说好做法事和贴符咒, 可到了最后,却没找到机会与柳溪婉深讨。 毕擎苍与花惜言三人年龄已到, 柳溪婉虽属修真界之人,但无奈她修为不高,对他三人不能多加指点, 故而只好将他们送往碎月山学习更上乘的功法。 临行前,柳溪婉背着小药篓, 温声对沈清书道:“师父要将师兄们送去碎月山,可惜清书年纪还不够, 所以你不能与我们同去。” 沈清书抬头看着她,很懂事的点点头。见此, 柳溪婉摸摸他的头, 担忧道:“此番留你一人在家,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沈清书认真道:“师父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柳溪婉面露疼色, 柔声抱怨道:“碎月山的规矩繁杂,明确写道七岁以下的幼童不能入内……但清书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这次, 沈清书身后的江殊殷欢快点头:师祖放心, 这不是还有我呢? 为了节约时间, 柳溪婉并未多言, 慌慌忙忙带着毕擎苍三人出发。 看着他们的背影,江殊殷走上前,轻声对沈清书道:“师父, 从前都是你照顾我,这一次我们换换也不错。” 沈清书回头看他,一双大而明亮的眸中印着他俊美的面庞。 江殊殷一笑,邪魅俊逸,晃得连阳春三月的日光都黯然失色。弯腰与他对视片刻,他却突然伸手在他眉心的朱砂上轻轻一点,动作调皮暧昧,又微微冲他眨一下右眼道:“我们此番,就当从新来过吧。” 我保证,能让你在这幻境之中,短短的五月之内,死心塌地的重新爱上我! 明确了目标的江殊殷,在心底悄悄宣誓一番。 接着说风就是雨,轻轻抱起小小的沈清书道:“五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此次不论如何,师父,你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唯一的结果,那便唯有与江殊殷在一起…… 此时微风徐徐,拽落满树赤红的花瓣。像是最美最凄的一场雨幕,却伴着能够倾尽天下的宠溺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