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盛怒

    山林入了夜就显得诡静许多，沉沉暮霭之下是稀疏清亮的虫鸣，山谷成了阎王府，一眼望去不见底。杨戬一行人来到峨眉山，哮天犬循着气味将几人带到斗战胜佛洞府前，圣佛洞门口风扫落叶，尘土微起，并没有什么异样。

    杨戬一手搂着沉香，一手按着哮天犬和敖春，微微弯腰藏匿在草丛中，直到圣佛洞府门大开，从里面爆出孙悟空的一声厉喝：“敢偷到你孙爷爷头上了，找打！”

    敖望被孙悟空重重踢飞出去，却在落地的一刹那化作一团气飘散开了，几人皆是奇怪，杨戬却眯上眼睛暗自思忖，看来这峨眉山上的五太子确实是分身，不知道他们那里搜查得如何了。

    时至破晓，天庭异动，几人包括发现他们的孙悟空一并去往南天门，南天门外两军压境，以西海五太子敖望为首的杂军乌泱泱排了一个看不到尾的长队，另一边哪吒拿了沉香提前交付给他的帅印，领了五万天兵与其对峙。敖望那边有妖有仙，大多修为高深，是他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他自己也因为吞了照心珠，增了几万年的法力，加上自身本领就高强，因此不容小觑。

    杨戬将手横于身侧，墨扇一闪则变成了凌厉尖锐的三尖两刃刀，他立于万军之前将领正中，神情淡漠，目光冰冷，道：“五太子，花费那么多年培养的势力，若是折损在天兵天将之手，岂不可惜？”

    “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这些精锐兵将未必敌不过你们天庭的这些草包！”敖望一身蓝甲，眉眼狭隘，手中长枪掷地有声，闻言毫不客气地回嘴道。

    杨戬冷笑，“西海当真是出息了，先是出了位菩萨，如今又出了位五太子这号人物。不知五太子前段时间搅得下界不得安宁，今日又起兵攻打天庭，是何缘由啊？”

    敖望眼中燃起怒火，他冷哼一声，面露讥讽之色，“当然是请玉帝封个官给我当当了。本太子实力出众，胜过敖摩昂千万倍，何故天庭封将只提他的名字？！更可气的是，区区黄口小儿，不过一百多岁的年纪，就能在天庭受封元帅，地位仅居于你司法天神之下，我看天庭是无人可用了！还是因为他刘沉香是你杨戬的外甥玉帝的外孙？！连我这位废物堂弟敖春都能败在净坛使者门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五太子，你疯魔了吧？”杨戬俊眉拧起，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浓重的不满。

    一直站在杨戬身边缄默的沉香忽然笑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朝敖望拱手作揖，笑容满面道：“您不愧是西海的五太子，管得就是宽。人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今日得见五太子，深感我兄弟敖春故乡东海之狭窄，这肚量也比不上您，在下替敖春向您说声——失敬。”

    “噗……”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敖春握着钉耙往沉香那里挪动两步，附在他耳边小声问：“什么意思啊？他们在笑什么？”

    沉香拍开他的脸，压低声音说：“笑你堂哥呢，你别管，跟着笑就行了。”

    敖望被沉香讽刺得面红耳赤，气得显些呼吸不畅，他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沉香，这令人讨厌却清俊秀美的脸入了眼睛，他忽然想起某件事，戾气散去少许，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戬道：“二郎真君，你眼光不错。”说着，不等着看杨戬的反应，便冷笑着继续道：“其实我今日来，除了要逼宫谋官，还有一件要紧事，那就是——要你杨戬的命！”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沉香先前的随意慵懒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被自然而然涌上来的杀意代替，他双目一压，金光闪变间小斧已经出现在手上，好像下一刻这斧头就会出现在敖望脸上。

    倒是孙悟空大笑起来，拍拍杨戬的肩膀，说：“杨戬啊杨戬，你可真是仇家遍地跑，死敌三界飞啊，俺老孙都心疼你！”说着，他转过头兴致勃勃地问敖望：“小泥鳅，你说说看，杨戬是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他的命不可？”

    敖望讥笑道：“杨戬薄情寡义，负我jiejie，将我jiejie害到此等地步，我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好为我jiejie报仇！”

    “血口喷人！”还未等众人回想敖望的jiejie是谁，就听一阵婉丽肃然的女声在天边响起，随后宝莲灯的金光照耀云层，一袭水蓝色仙裙的倾城女子与一龙眉凤目的俊雅男子飞上天来，女子疾言厉色，厌烦至极。

    刘彦昌挡在了沉香面前，三圣母则手握宝莲灯挡在杨戬身前，美目一股狠绝颜色，气势逼人，“你才活了几岁？知道多少事情原委？敖寸心当初依仗恩劳对我二哥死缠烂打，二哥婚后委曲求全，对她百般忍耐，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无理取闹，因妒要杀嫦娥，赶走二哥的师长兄弟，丢弃二哥故人之女，凡此种种罄竹难书！现如今新天条出世，二哥不计前嫌放她出来，西海对此羞愧难当闭口不提，也就你长了张刀枪剑戟都刺不穿的脸皮，好意思把你们东海当年的丑事摆在众人面前说！”

    沉香扶着刘彦昌的后背，惊叹于自己娘亲的雷霆之色，道：“爹，娘还有这一面呢？”

    “你娘本来就是坚毅果敢的性格，就是自从怀了你之后锋芒褪了许多。”刘彦昌看着三圣母的侧脸，不由得想起当年华山初遇时她青竹般的坚韧风采，如今时过境迁，她虽已为人妻母，却丝毫没改变，骨子里的傲气，与杨戬出于一脉的威严。

    “嗯……”沉香点头，注意到三圣母手上的宝莲灯，不禁疑惑：“爹，宝莲灯不是废了吗？”

    刘彦昌解释了一番，原来是敖望派了个妖怪变成沉香的模样去华山骗宝莲灯，将小玉的血倒上去时三圣母才惊觉不对劲，宝莲灯又只有靠仁慈的法力才能驱动，而且那妖怪没问口诀，三圣母就将宝莲灯轻易夺回，打伤妖怪后捆了他，问清原委才到天上来。

    “你！你！”敖望被骂得哑口无言，不过他不愿意承认自己jiejie曾经的不堪，“你们一家人果然能说会道，好得很啊！杨戬，你有种就出来与我决一死战！你要是打赢了我我即刻就退兵！”

    三尖两刃刀在手上打了个转，杨戬走到阵前，哂笑道：“若我赢了，你会死，恐怕没有退兵的机会。”

    “狂妄！”

    二人缠斗起来，敖望吃了照心珠法力大增，实力不弱，与杨戬对战也没有明显的落于下风之势，可杨戬战斗经验无数，法力无边，哪里是他就能挑衅地了的，但看杨戬手握兵刃，挥戟狠扫，刀尖刺到敖望枪身，霎时间雷光大作，天地失色一瞬，光辉消散时又见虚影对招，二人身形迅疾，只听武器碰撞的脆响，来回交战之余，可见敖望逐渐力不从心，而杨戬也已经占尽上风。

    众人看得紧张，没注意到敖望身后的队伍中，有个妖怪从袖中掏出了件法宝，找准时机就朝杨戬后脑击去。

    金光圈飞出之时，金斧、火尖枪、金箍棒同时与其对上，逼得那法宝退回妖怪之手。

    孙悟空抓耳挠腮：“老倌儿，怎的他那金刚琢又被偷去了？！”

    沉香冷冷道：“既然你们深知兵不厌诈之理，那我们也就不必在乎倚多为胜是什么可耻行为了！方才就是你偷袭的我舅舅？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

    “俺老孙看你们那么多人欺负杨小圣一个，心中不快，正好，俺好多年没动动筋骨了，来吧！”

    “哼！还跟他们说什么废话！全杀了才好！”哪吒喝道。

    如此，沉香、孙悟空和哪吒三人就和群妖交战起来，三人战力强大，打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不一会儿就只听得遍地哀嚎。那边杨戬也将敖望挑于三尖两刃刀之下，胜负已分。

    “手下留情！真君！大圣！二位元帅！手下留情！”太白金星腾云而来，而他身后观世音菩萨、八部天龙广力菩萨、西海龙王包括三公主敖寸心都紧紧跟随，南天门内玉帝的仪仗和朝中群臣随后赶到。一时间，南天门外金光普照，神佛驻足。

    敖望阴冷一笑，却在看到人群中的敖寸心时目光温柔，他旋即嗤笑一声，终于都来了，都来了好啊，有好戏看了。

    战场一时停住。

    杨戬收了兵器，袖中飞出缚仙索将敖望死死捆住，见菩萨来，他行了佛礼，此后抿唇不语，他今日是烦透了，恨不得这群一贯喜欢和稀泥的赶紧止住兵戈。

    沉香跑到杨戬身边，扬起脑袋问：“舅舅，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杨戬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就化了，还有什么烦躁可言，他莞尔一笑，轻抚沉香后背，道：“舅舅没事，放心。”

    敖望看到这舅甥俩的小动作，又是一阵冷笑。

    观音菩萨慈悲为怀，并不主张杀死敖望，广力菩萨是敖望兄长，自然也要护着他，对此杨戬并不发表任何态度，任凭他们争吵，待现场嘈杂之时，敖望突然癫狂大笑起来，把众人辩驳的话吓回了肚子里。

    “我今日既然闹上天来，就没想过要活！我死不死无所谓，就是在死之前告诉各位一个惊天大秘密！关于这位司法天神！”

    敖望笑得流出了血泪，一双鹰目盯在杨戬身上，恨不得把他的骨头给剜下来，“杨戬，四重天欲界第六层他化自在天，天规柱处，我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关于……你的欲望！你想回忆回忆吗？啊？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玉帝脸色却不太好。

    杨戬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骤然收紧，他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一个人死过，他朝敖望逼近几步，目光狠厉，居高临下，“你看到了什么？”

    敖望狞笑道：“那可多了，我看到了你的母亲、父亲、大哥、三妹、曾经的杨府，还有……你的心上人！杨戬，你的心上人可是位妙人啊，我今日首次得见，也不禁被其绝世风姿迷倒！你可真是眼光独到，爱好独特啊！”话音未落，他便把古怪的眼神投到了沉香身上。

    这个眼神，刘彦昌尽收眼底，他心中隐隐升起异样的感觉，复杂地看向杨戬，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只在心里忐忑。

    众仙家对望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敖望是在说嫦娥啊，谁不知道杨戬钟情嫦娥已久？本以为他们多年没有结合的消息，是都没那个意思，谁承想是嫦娥无心，杨戬还苦苦恋慕着。只是这算什么秘密？不是人尽皆知的吗？

    杨戬下意识用身体遮掩住沉香，就在敖望还要补上重重一刀时，他挥手施咒让敖望说不出来话，随后喝道：“来人！将这触犯天条的贼子押入司法神殿私牢，择日审问！”

    孙悟空看杨戬神色不对，联想到敖望的话，又看看沉香，心中有数。嫦娥只觉自己当初荒唐的猜想被证实，焦急地搅着衣袖，藏在袖中的纤纤玉手已有香汗沁出。

    “真君，这……”菩萨出言想要阻止，西海龙王一直未言语，敖寸心知道敖望威胁杨戬触动了他的逆鳞，杨戬动了怒，便跪下求情。

    杨戬冷淡的眼眸轻巧扫过众人，巍然屹立于群神之间，言语犀利不容置喙：“诸位，休怪杨戬没有提醒，西海五太子在下界闹出了人命，又打碎玄石放走雾龙，私盗照心珠，企图杀害东海九公主未果，盗取兜率宫金刚琢，盗取斗战胜佛法器，骗取宝莲灯，联络群妖上天造反，桩桩件件，可都是死罪。”

    “这……”

    玉帝附和道：“是啊菩萨，天庭有天庭的法度，敖望犯此重罪，怎可饶恕啊？”

    观音菩萨与广力菩萨叹了口气，只能作罢，只是观音临走前给杨戬留了句：“真君，循心而动，问心无愧，便得始终。”

    钦犯已经捉拿，西海龙王因为养子不教对子不慈被贬黜，摩昂虽然没被连累到革职，但地位已是大不如前。其余三海见势力顷刻倾颓，便由东海龙王上天告罪，不过天庭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处罚，最多算是管教不严，先前申公豹分散开的小权也都被收回，影响不大。这些倒还好，只是那敖寸心跪在南天门前为敖望求情，头都磕破了，晕倒后由西海族人带回，并没有改变什么。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准备回峨眉山，临走前跟沉香抱怨道：“你小子，自从收了你这个徒弟，俺就没闲下来过！你可让俺老孙省点儿心吧！”

    沉香抱着孙悟空的胳膊，笑说：“哎呀唠叨，能者多劳嘛，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徒弟无法匹及，只能劳烦您啦。”

    “哼，你这小嘴儿……”孙悟空坏心眼儿地用力揪着沉香的脸，道：“还挺甜，能说会道的。”

    “嘿嘿，您教的好。”送别孙悟空后，沉香脸上的笑容被愁容代替，他关切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杨戬，无声叹了口气。

    三十三重天，真君神殿正殿。

    色调暗沉的器皿饰品透出庄严之感，似乎每一寸地方，连那地缝里都会吐出刺骨的寒意，跳跃的灯光照亮大殿却无法照暖。杨戬站在阶上宝座前，银铠泛着微薄的白光，蟠龙氅迤地，他手扶腰带，默然不语，整个人冰冷严肃地像一尊神像。

    杨戬回想着南天门外的一幕幕，敖望的话恰似一道雷霆把他耳朵打得血rou模糊，他简直想象不到，若是敖望当着众人面把沉香的名字说出来，他会不会当场让他丧命。

    杨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金色眼影随着他的眼睫颤动，可当再度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执起手边的花瓶瓷器，重重往地上一摔。

    “啪！”四分五裂，脆响在空荡的大殿里回音阵阵，哮天犬窝在旁边被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主人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那条龙说了威胁主人的话，让他下不来台，但主人从前是不会因为这些在私下里大动肝火的，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正如其他神仙猜测，主人对嫦娥余情未了？不会啊……他看主人平时和嫦娥仙子相处的时候客客气气的，哪里像喜欢她的样子？

    可看杨戬火气那么大，哮天犬免不了安慰几句，眼看着杨戬无动于衷，他不免想起了沉香。是啊……沉香会哄人主人也乐意被他哄，沉香以前三两句话就能把主人逗乐了。

    哮天犬主意已来，就要去叫沉香来，却见大殿正门打开，沉香端着盘红豆糯米糕笑眯眯地进来了，他瞥了眼满地的瓷器碎渣，装作没看到，依旧笑靥如花的模样对着杨戬。哮天犬见状，就找了借口出去了好给沉香发挥的空间。

    杨戬知道是沉香，怒火不敢再有，他卸下一口气，施法将地上的垃圾碎渣清理了，以免沉香踩到。

    “舅舅，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呀？看，我做了糕点哦，嫦娥姨母教我做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下厨房呢，您能否赏个脸尝尝？”沉香轻盈一跳落在杨戬身边，捧着糕点献宝一样，葡萄般莹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杨戬眼底有不可言说的愁绪，他看着沉香的眼睛，末了叹了口气，轻声问：“沉香，倘若有一天你发现，舅舅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你会不会离开舅舅，会不会恨舅舅？”

    听他这话，沉香收起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他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按着杨戬的肩膀让他坐下，说：“舅舅，我怎么可能会恨您？您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好的，怎么会不好呢？您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敖望说的那些话，您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他的三言两语影响呢？再者说这种事见仁见智，旁人觉得您不好，我却觉得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三界中有人恨您，有人爱您，何必拘泥于那一人，对不对？”

    杨戬点头，却无奈，沉香哪里知道他对他可怕的心思？他也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他只在乎……

    “沉香，抱抱舅舅，好不好？”杨戬向沉香张开手臂，希冀又温柔地看着他。

    沉香一点儿没犹豫就钻进了杨戬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脸蛋贴着他的颈窝，杨戬肩膀宽阔，轻易就将沉香整个罩住。

    杨戬用下颚蹭着沉香的发顶，心里安稳不少，他宽大的手掌捏揉着沉香的胳膊，似是觉得这种拥抱程度还不够，要将他容纳进身体里，自成一个温暖的巢xue，把沉香藏进去。

    “沉香……沉香……”杨戬近乎痴迷地呢喃着沉香的名字。

    “舅舅，我在呢。”沉香安慰地拍拍杨戬的背，在心里唉声叹气，看来舅舅实在是太孤独了，原本与他相依为命的meimei嫁人后不与他住在一起，我可不能再离开舅舅。也只能等舅舅娶妻之后再做打算了。

    “沉香，你再亲亲舅舅，好不好？”杨戬哑着声音道。

    “啊？”沉香的脸腾一下子红了，吓得身体绷直。

    杨戬温柔地将沉香额前的碎发别开，说：“舅舅没能看着你长大，只能现在才有机会讨一个吻，沉香，你不愿意吗？”

    不知怎的，沉香竟然从杨戬的语气里听出了可怜的感觉？也对，舅舅是长辈，我小时候也亲过爹啊，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想着，沉香就撅起嘴，凑过去亲了一下杨戬的脸。

    “舅舅，这样可以吗？”沉香小心翼翼地问。

    杨戬心都化成了水，用额头抵着沉香的额头，没有停留太久就轻按着他的脑袋又将他搂入怀中，残存的理智快要压制不住，“可以……”

    “那舅舅，您还生气吗？”

    “不生气，舅舅现在高兴地不得了，乖沉香，舅舅的宝贝……”

    这稀奇的称呼让沉香的脸更加红，像是能滴血，他扯扯杨戬的袖子，道：“那……我给您做的糕点，您看都没看呢，舅舅，您是不是不喜欢啊？”

    “喜欢。”杨戬刮了下沉香的鼻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沉香又喜笑颜开的了，“那您尝尝看啊！吃点甜的心情会更好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