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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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邱绥笑她，“许在在同学，你都多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分开有三个小时没，你就这么黏我。” 许在在被他说得脸愈发热起来，往常那个当着他的面大多时候都很羞怯的人儿，倔强的看着他，眼睛移不开，“就是想呀……” 她的目光从他的五官落在他宽厚的肩膀，往下是他的胸膛。 邱绥笑意微敛，呼吸就那么顿住一秒。 “在在——”动了动唇，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屏幕上方弹出来电显示。 紧跟着许在在蓦地站起来，下意识的反扣住手机。 她的视频界面一片黑。 语气有些紧张：“我mama在叫我了，先不说啦。” 视频中断。 邱绥看着手机屏幕，眸光稍沉。 铃声还在继续激烈的催促着，是朋友的电话。 他抬手接听。 许在在急急开了门走到走廊上。 姚红花还在尖声利气的叫喊着她的名字：“许在在！你一回来就关在那个屋子里做什么，叫你几声不答应，聋子啊！” “我在打扫卫生，怎么了？” 等许在在从走廊上探出头来，姚红花才算消停，又骂骂咧咧好几句。 说：“我现在去镇上，屋里的猪啊鸡这些，给我看好！尤其是那两头瘟桑鸡，莫又跑去撵了死八婆的菜地。” “猪记得喂，我要中午才回来，你把饭煮好，冰箱里有昨天杀的鱼，拿出来炸了，你弟弟喜欢吃。” 姚红花是个大嗓门，絮絮叨叨一堆才结束，末了又剜了许在在一眼，“你少给我待在楼上，下来看到点事！” 说完背着大背篓离开。 她并不高，将将一米五，甚至因为常年辛苦劳作，背脊是压弯的，腿也不直，走路时罗圈得很明显，从背影看去，那历经风霜的背篓驮在她身上，跟着脚步晃，颤颤巍巍的，像是她的这大半辈子，虽没有大的颠沛流离，但也始终晃荡不安。 许在在想起一直以来，逢一四七的日子，镇上就开始赶集，也难怪回来时看见不少人沿着路边走，大人小孩朝着一个目的地匆匆忙忙的前进着。 她回到房间后，有新的未读消息。 点开看。 邱绥：[拥抱][拥抱] 邱绥：【乖了，就两三天我就去接你。】 房间收拾到中途，还是乱七八糟的，床单才铺好，被套和棉絮揉成一团，房间里的闷窒被风吹得散去，有阳光的味道透进来，燥热的，guntang。 许在在把自己一头闷在床上，片刻后又点亮手机看邱绥的消息。 指尖戳着那代表拥抱的两个绿色小人。 她翻了个身，蜷缩起来。 想到邱绥。 他人很高，精壮伟岸的身形，结实的胸膛大而阔，身上的热度似乎总是比她高一些，每次抱在一起，他都是热烘烘的，很温暖又舒服。 她喜欢埋在他的颈窝，他的心口，他的手臂长而有力，像是不留缝隙的圈着她，严严实实的极有安全感。 她从来没有被谁那般抱过，记忆中姚红花和她爸爸都从未抱过她，邱绥是第一个拥抱她的人，男人。 那天她跟他讲了大黄的事情后沉沉的睡过去，夜半时被梦惊醒，睁眼觉察到自己在他的怀里。 背脊是热的，属于他的气息团团的包裹着她。 邱绥睡得熟，她没吵醒他，翻身靠近他胸口，伸出手抱着他的腰，把自己严丝合缝的贴上去，心悸的情绪慢慢的平缓下来。 后来他有所动作——她以为自己吵到了他，然而他的呼吸依旧平稳，只是像下意识的，把她搂怀里，大掌落在她的腰上，很热。 那一瞬间许在在又偷偷的红了眼眶，心却是满的。 - 许在在的中秋节其实并没有很开心，如果她跟邱绥一起过的话，应该会很好。 晚上洗漱后她给邱绥发消息：【你吃月饼了吗？】 邱绥给她回了一张图片。 是一个咬过一口的月饼。 邱绥：【正在吃，你呢？】 许在在：【吃了一个五仁的…】 许在在：【你这个好像是凤梨，感觉好甜。】 邱绥：【椰蓉。没你甜。】 许在在：【……】 她扬了扬唇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凌晨。 许在在：【你看今晚的月亮了没呀？好圆啊。】 邱绥：【明天更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许在在感觉都是差不多的。 零点过后，许在在想睡了。 邱绥：【今天过了，明天就能看到我，开不开心？】 许在在眯起眼睛笑：【开心。】 邱绥：【我也是。】 今晚许在在睡得香甜。 翌日一早被姚红花叫起来做事时，都感觉是轻松的。 许在在做事利落，干完结束后就上楼看书，到了饭点才下楼。 中午吃过饭后，她跟邱绥聊了几句又接着看书，三点多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她。 她放下书走出去，看到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同一个村的，她见过。 那人说：“丫头，你爸叫你拎个桶去河边装鱼，有好多条呢！” 她爸喜欢钓鱼，她是知道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谢啥谢，你还斯文哩！” 许在在下楼带着桶往河边走。 另一边，在地里翻土的姚红花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打算让许在在送水过来，没得到回答。 口渴得不行，扔了锄头，气急败坏的往家里赶。 一路走一路骂，一直骂到门口。 “许在在！许在在——” “给背时的，跑到哪里去野啦！”姚红花进到厨房给自己灌了水，怒气冲冲的往楼上去，逮着人要给她个教训。 “喊起不答应，翅膀硬了是不是！”她冲到许在在房间，门是开着的，人不在里面。 她那双市侩狡猾精明的眼扫视着房间。 最后落在书桌上。 大步走了过去，看到一些瓶瓶罐罐，是许在在的护肤品，当即骂道：“死丫头说自己没钱，就是晓得跟个妖精一样打扮自己，这花的不是钱啊？” 又看到许在在的包，丝毫没有侵犯子女隐私的观念，直接拉开在里面翻找。 她拿出一块表看了看，扔在桌面，正是邱绥送给许在在的那块。 因为过于精致贵重，也怕被姚红花发现盘问责骂，许在在便取下来没戴放好。 包里还有邱绥给她买的口红、护手霜，都一一被姚红花翻了出来。 她看着这些东西，咬牙恨恨道：“死丫头肯定藏了钱！白眼狼不知道顾家里，就晓得顾自己！” 正打算继续翻找下去，把许在在藏的钱都找出来时，放在桌面上没被带走的手机连续响了几声。 姚红花会用微信，知道里面可以存钱，她一把抄起手机—— 许在在的手机不设锁。 滑开界面一看，聊天页面就一览无余。 她点新发消息的那个对话框，看了看。 越看，脸色越黑。 - 许在在送完水桶，在河边又待了会儿。 河边有不少人在钓鱼，看着还挺有意思。 许康也在，招呼她：“姐，你要不要来一起啊？特别好玩儿！” “不用了，你们钓吧。” 她摇头拒绝了。 又站了片刻才离开。 回到家后走上楼，刚到门口，蓦然看见姚红花的身影。 还有她手里的手机。 许在在神经一震，看着姚红花，叫了一声：“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走进去，目光落在凌乱的书桌上，还有被翻出来的那块表，心里徒然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妈，你拿我手机干什么呀……” 她期期艾艾的话音刚落，姚红花就猛地转头看过来，凶神恶煞的，恨恨地瞪着她。 “好你个许在在！” 姚红花斥一声，举着手机，大声质问：“这个男人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许在在看到聊天页面，赫然是邱绥。 她颤了颤唇，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妈……” “啪！” 姚红花抡起胳膊粗重的一耳光就砸下来。 许在在被打偏头，再抬起来时，脸极快的红了一半。 她以前虽然也跟着大人干农活，风吹日晒，但体质原因，皮肤差不到哪里去，也没那么容易晒黑。 自打她去瀚海市念书后，少了劳作，又跟邱绥在一起，养得极好的，也会抹一些护肤品，皮肤愈渐姣好了。 邱绥平素里碰她，留下些印记都得过阵子才消，姚红花这怒火中烧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过来，指印明显得吓人。 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 姚红花劈头盖脸的斥骂就落了下来。 “我供你到大城市里去读书，就是为了让你勾搭男人的？你才多大，许在在你要不要脸啊，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丫头片子！” “舔男人下面那根rou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你念书念到粪坑里去啦！这么小就知道缠男人，那你还念什么书，早知道就该把你嫁出去也省得现在丢人现眼！” 姚红花虽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妇人，但时代在进步，她玩得来智能手机，用得来微信，认点字是难不到她的。 她看了许在在跟邱绥的聊天记录，大多数时候是正常的，可情侣之间难免会有恩爱的时候。 更何况邱绥向来是喜欢逗许在在脸红的，偶尔会说一些流氓赖皮的话。 许在在从来都没删过记录，所有都完完整整的保留着。 “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说——这男的是谁！？你都跟他干了什么？”姚红花气血翻涌，脸红脖子粗的指着许在在。 余光瞥见书桌上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时，更是额上的筋都鼓起来，她再次扬起巴掌，“这些东西是不是就是这男人给你买的？好啊，你在城里吃好的用好的，现在都敢带回家显摆了！你今天不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许在在心慌得厉害，脸上火辣辣的，被姚红花这么接二连三的怒斥，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姚红花见她半天憋不出个字来，气得直接上手拽住她的头发，“哑巴了？老实交代，你都藏了多少钱！这男的给你钱没有？” “疼…妈，我疼…您别拽我头发……”许在在带着哭腔，头皮绷紧又痛。 姚红花才不管这些，把人拽到跟前。 许在在猛地一个趔趄跪在地上。 姚红花恶狠狠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许在在膝盖磕得生疼，她哽咽了一下，忍着疼交代：“…那是我男朋友，mama，您别这样……” 许在在不喜欢暴力，但她经历过暴力，在姚红花的巴掌下已经引起条件反射，唇都不由自主地在发颤，牙齿像是不受控制的磕在一起。 “男朋友！当初要你嫁人你要死要活的，送你去念书，你倒跟男人搞起来了！” “我…”许在在咬了咬唇，憋着声儿气，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不是这样的……” 姚红花正在气头上，又给了她两下，“不是什么不是，叫你不自爱！还顶嘴，抽死你！” 许在在吃疼，忍不住举着胳膊反抗。 姚红花瞪眼，抬手就是一爪子过去，“你还敢还手！” 紧跟着下手的力气就没轻过。 许在在躲，姚红花强势惯了的，逮她都轻而易举，她猛然撞在书桌上，被姚红花抓起来的时候，桌面的东西跟着一扫。 噼里啪啦一阵响。 她胸口磕在桌边，疼得她抽气，“别打了mama……” 姚红花根本就听不进去。 许在在在跌撞间，一个东西落在她脚边，她泪眼朦胧的低下头，看到那块手表。 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表镜碎了半边。 她伸出手。 没等她把手表捡起来，姚红花接二连三的巴掌就落了下来，伴随着的还有不断的咒骂和羞辱。 耳朵后面被什么刮破，疼得她去挡，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 许康拎着半桶鱼刚跑回家，就听到从楼上传下来的动静，飞快冲了上去。 看到他妈把他姐堵在角落里打，他姐那个小身板瑟瑟发抖的躲，看得见的地方巴掌印一个接一个的，看着都很是触目惊心。 吓得他立马上前，“妈，你干啥打我姐！”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他姐挨过打了。 而且他还觉得，他姐已经是村里有名的大学生了，大学生还挨打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姚红花现在看谁都没个好脸色，恶声恶气的：“滚一边去！臭管什么闲事！” 许康从小被娇惯，本来性格就不太好，有些暴躁，加上又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被这么斥，倒是反骨起来了。 姚红花要他滚，他非要凑过去。 “你还打！我姐都多大了，你打她干啥！” “你懂个屁！许康，你滚不滚，你再拦老子连你一起打！” 有时候许康特别讨厌他妈，就一不讲道理的泼妇，方圆几里都知道她的恶名，搞得他在朋友跟前很没面子。 说怕，肯定也有怕她的时候，但他现在往前那么一站，也是高高的个子。 “姐脸都被你打肿了，她马上回去上学的，你让她怎么见人！” 姚红花啐了一口：“呸！上个狗屁学，直接给老子滚回来嫁人！” 许康把许在在护在身后，扯着嗓子跟他妈硬刚：“姐才多大就嫁人，你天天就想着嫁人，姐现在是大学生，嫁肯定也是嫁给大学生！” 姚红花再气还是拎得清的，儿子没错，不能打。 她狠狠剜了许在在一眼，把人打了一顿，气也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该问钱的事情。 姚红花虽然认字，但聊天记录太多，她没看完全，而早些时候，邱绥跟许在在有过几笔转账记录，都被后来的聊天覆盖了过去，姚红花也不会查。 但她就是肯定，许在在绝对有多的钱，她藏着不给！ 耽误这么一阵，想起地还没翻完，晚上有的是时间收拾这死丫头，也不急这一时，姚红花转身走了。 她一走。 许康回头去看许在在，“姐，你还好吧？你怎么惹妈生气了，还气得这么狠。” 他想把许在在从地上拽起来。 看见她红印斑驳的手臂，还有指甲掐出来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碰哪儿。 许在在抱着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除了在发抖之外没什么其他反应。 许康有点不忍心，“姐？” 几秒后，嘶哑的闷声传出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许康迟疑，到底还是出去了。 又过了几瞬，许康跑进来，见许在在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他张了张嘴，“姐，我把药给你放桌上了，你擦一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