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痛（一）
“你怎么了？”利威尔从门外走进来。 艾伦指了指鼓胀的腮帮，含糊不清地嘟囔：“只是在长牙而已。” “哦哦，‘只是在长牙而已’，”韩吉团长跟在利威尔身后走进来，大声嚷嚷道，“你为什么要用那种语气说话，艾伦？你说得对，利威尔，艾伦到了那个年纪！”韩吉拿手肘捅了捅利威尔，欢快地眨了眨她的眼睛。 艾伦讪讪地想张嘴反驳，但又吞下肚。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利威尔。 利威尔轻嗤一声，他总吃艾伦这一套，没办法。 “喂，四眼，”利威尔抬了抬下巴，意指杵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艾伦，“小鬼这个样子，你还要找他做实验？” 韩吉凑到艾伦面前，几乎要把脸探到他鼻尖的距离，搓着手期待地问：“艾伦，你有没有试过用巨人之力——” “——欸！你干嘛，利威尔！” 利威尔在韩吉身后把她拽回来，冷不丁地发话：“别离小鬼这么近。” “是是是……”韩吉敷衍地应声，她转头对着艾伦继续说：“用巨人之力让你的牙齿长出来！” 艾伦摇摇头道：“巨人之力只能修复我受伤的地方。” “那么，先把你在生长的牙齿拔掉，再让它重新长出来。” 艾伦瞪大双眼，勉强挤出微笑来：“韩吉团长，还是算了吧。” 韩吉还想再说些什么打动艾伦，显而易见，她希望从艾伦身上做的实验，不仅包括让他长出他该长出的牙齿。 利威尔再一次打住了韩吉的话头：“没必要。你总要让他经历下长大成人的过程。” “哎呀呀，那可没办法了，毕竟利威尔都这么发话了。”韩吉揶揄道，潇洒地转身离开。在带上门之前，她朝艾伦挥挥手，大喊起来：“艾伦！要快点好起来哦！” 艾伦重新把目光投回到利威尔兵长身上。 他狐疑地望向利威尔，不明白他为什么继续留在这。 利威尔“啧”了一声，一边走到艾伦面前一边说：“收起你那白痴一样的眼神。”他拍拍艾伦的肩膀示意他坐到椅子上。 “张嘴，我看看。” 见艾伦还呆愣在原地，他只手掐住艾伦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 “在左边？”利威尔看了眼艾伦左颚明显的鼓胀。有小小的齿尖被包裹起来，从牙龈里冒出雏形，比周围一圈的内壁都来得红艳。 艾伦绿眼睛湿漉漉的，从鼻子里发出类似“嗯嗯”的哼唧，利威尔觉得这时候他跟只小狗一样，还是那种围着他打转、尾巴摇个不停、向他讨要rou骨头的小狗。 “你要是敢咬下去，”利威尔把手伸进他的口腔里，去轻轻按压那颗rou红的智齿，“就去打扫一周的厕所。” 艾伦一动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兵长的手指在自己口腔里，落在左边最内侧的软rou上，像造访人家一样轻叩两下。很轻很轻，似乎有一片羽毛在艾伦的心头挠了一下。唔。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痛吗？”利威尔皱起眉头，多半是磨破皮了。他把手指收回来，牵连出些许涎水。 艾伦一睁眼便看到利威尔手上挂着自己的涎液，浑身不自在，这不自在就像是被监护人发现青春期少年遗精般羞赧，显得他仍然没有长大，还需要吮吸mama的手指入睡。他感觉自己在兵长眼里仍然是个小屁孩，即使他跟韩吉说要让自己经历长大成人的过程，可是利威尔本人却还把他当作十岁的小鬼来对待。 然而利威尔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他发烫的脸颊、燃烧的耳根，似乎又无所谓地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帕慢条斯理擦拭起手指。 艾伦偷偷摸摸地瞄利威尔，欲言又止。 “去漱口。”利威尔拿脚踢了踢艾伦，不轻不重，却还是把状况外的艾伦吓得一抖。 利威尔忽又发觉艾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总用那双绿得天真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人，稍有不慎就要挨几爪子。 不过到底是家猫认主。 艾伦刚绷紧的脊背又松懈下来，他挠着脑袋，支支吾吾地咕哝：“兵长……我知道了。”他惯常使用的、对利威尔撒娇、巴望着少受处罚的语气。 利威尔环臂而立，灰蓝色的眼睛轻轻扫了眼前的人一遍，干净的、正在茁壮成长的小鬼，至少在他眼皮子底下仍然是个白痴模样的小鬼，他稍微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艾伦呆呆地目送兵长的背影在门口消失，突然“嘿嘿”地傻笑起来。 他拿舌头去顶腮，舔到了鼓胀的rou包裹下的那颗牙齿。舌尖在上面打转，试图催促埋藏在血rou下的智齿快快长出——让自己成为能和利威尔兵长并肩的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