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琉璃色灿华清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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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亨三十年春,时尚书副参事等人上表弹劾昼永,奏昼永右迁京兆仪礼大臣后谢恩的上表中,用语讥讽朝政,质疑谢蝴蝶等人采用的‘缓战’政策和亩钱法、早苗法等改革法案,后又牵连出大量与之相关的诗文。此案先由尚书副参事告发,后在御史台受审。 昼永被羁押入狱后,又调查出他在任礼部执印时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先后牵扯出数名官员和大量冤假错案。圣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后将昼永一家流放至漠北,震惊朝野。御史台审问犯人之地外种满柏树,故御史台也称‘柏园’,此案得名‘柏园诗案’。 “……依你之见,当年昼永是遭诬陷入狱?” “是。‘柏园诗案’所涉官员,无论大小,皆为主战派,而告发昼永讥讽朝政的几位官员,皆为主和派。若此为偶,恐太巧乎!” 真相已隐约显出,云步月和十香词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都非常清楚,朝中五位重臣,其中三位都是主和派,昼永之冤案,与诸臣干系甚密。 自大周之有国,三十有三年,而纷争不休,其难成者,唯战与不战耳。主战者,思以干戈定乾坤,其势甚锐;主和者,思以和平安社稷,其志亦壮。两派之分,为国为民,各执己见,难分高下。 北方北奴盘踞,对中原虎视眈眈。昔中原有乱,分崩离析,虽三足鼎立,然仍有绝外族于中原之势。今天下大同,盛世已久,战势大不如前,民多愿田宅之乐,欲远战火之灾,斗志甚薄,不及北奴。 北奴之民,皆居于草原之乡,骁勇善战,以杀戮为乐,民风甚犷。彼皆暴掠人民,攻城邑,焚室庐,屠戮吏民,存亡决在瞬息之间,此乃天下之大患。世人谈北奴,皆色变,言其野蛮无礼,视中原如囊中之物,取以易也。 “臣有一猜测,”十香词顿了顿,说道:“不知当说不当说。” “帝师请讲。” “天官钗上燕原为蓬莱仙府修士,先帝临终前命其任天官一职。臣虽年少,但也知先帝极厌仙家,又怎会亲自下令任仙门之人为朝廷命官?这其中,怕是……” “帝师之意,乃朝臣与仙门弟子早已勾结,乃至篡诏乎?”言及至此,云步月瞳孔微缩,五指收紧,扣着龙椅,微微发抖。 十香词继续道:“柏园诗案中被查出来的冤假错案,只有少数案件有人证物证,大多为之前未破的悬案,被莫名安在了昼永头上,而贪污受贿的证据,仅来自于其他招认的官员之口,物证几乎没有,御史台所留的少量物证,真实性也存疑。况且,所谓讥讽朝政之文,多为咬文嚼字,过读曲解而得出的谬说,令人难以信服。可见此等诸证,或以仙术所为。文臣示其恶,多以毁谤,诬其辞以讥政,陷其行以贪腐,加之以仙术,迷众目,惑朝堂,冤忠臣,负君心,终苟私利,岂不如囊中取物!” 霎时间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室内一片雪亮,紧接着炸起惊雷,雨点更加密集地拍打在琉璃瓦上,叮铛如碎玉之声。 听此,十香词打趣道:“世人谓雷声乃天之诟怒。视今之jian佞,天意亦欲诛之。” 云步月叹息一声,道:“古人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朕以为今朝廷之上,愿与玉碎之人,未有也。” 大周上下,内忧外患,皆未萌发也,惧非外见之灾,而为久伏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