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全然随心的一吻

    章十四　全然随心的一吻

    茸茸坐在顾琅房间外的栏杆上，小腿晃呀晃，连着鞋子上的飘带划出一层一层的涟漪。

    “怎么办啊小蓝，黎哥哥已经把自己关在药房里两天了。虽说药房里有张小床，但睡起来肯定不如房间里舒服呀，昨天送过去的饭菜还有好好吃光，今天的早饭压根就没动过嘛！呜呜——”茸茸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不知道黎哥哥在做什么，我也不好贸然打扰，唉——”

    小蓝啄着茸茸掌心的谷子，安慰地蹭蹭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然后清了清嗓子：“茸茸，茸茸，主人去！去！”

    顾琅也不知道小蓝是歪打正着，还是真的那么有灵性。他确实挺担心巫黎的，也在犹豫是不是要过去看看。原本他是想等柳亭云的态度，但今天不巧，他被霸刀山庄的人喊走了，山庄内部的事务柳亭云没法推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在临走前告诉他要他今天务必要见巫黎一面。

    眼下或许是个机会。

    顾琅放下手中的书卷，探出手去拍了拍茸茸的肩膀：“别担心，午饭我送过去吧。”

    茸茸转头看着笑的温和的小郎君：“顾琅哥哥笑起来真好看。”她也笑的眉眼弯弯：“嗯，像是太阳一样。”感觉在呆在他身边就能闻到暖暖的味道。

    顾琅失笑，他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发顶：“那就这么说好了。”

    茸茸点头，把小蓝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这两天她们两个已经相处的很熟悉了，她从栏杆上跳下来，一边教小蓝哼唱不知名的曲调，一边蹦蹦跶跶朝厨房走去。

    顾琅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一切顺利。

    …………

    “叩叩叩——”

    顾琅刚刚敲完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屋里就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进。”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巫黎问题解决了？就算没有解决，那也应该是不至于影响到巫黎状态的程度了。顾琅推开门，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夹杂着莫名的芳香猛得窜入鼻腔，他下意识皱眉，这味道实在不算好闻，前天晚上来这里放血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不知道巫黎这两天都弄了些什么。

    顾琅端着午饭进门后，视线从杂乱的桌案上一扫而过，紧接着看向房间内素雅简单的屏风，屏风后隐约可见一抹躺着的身影。他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凳子上，实在是不敢擅动桌上摆着的东西，怕给巫黎碰坏了。

    巫黎正躺在床上，手臂横挡在眼前，遮住所有透过窗棂的光线。他的脸色如常，只是下唇略有些干涩。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巫黎移开手臂，冰凉的手背贴着额头，视线虚虚地望着天花板。

    “柳亭云，我想做。”

    顾琅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他就差一步踏出屏风，听到这话后抬起的脚半天没敢落下去。

    巫黎没有立刻得到回应就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认错了人。他侧身，正好看见屏风边沿处挂着一只悬在半空中的脚尖。

    “过来。”巫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我又不会吃了你。”

    于是，顾琅红着脸像做贼一样从屏风后面探出身子：“你要找柳亭云吗？他今日被霸刀的人叫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巫黎撑着胳膊侧躺起来，本就凌乱的衣衫更是因为这个动作领口大开，露出半片白皙的胸膛，日光恰恰好照在他的锁骨处，泛出晶莹的不似人类一般的玉色，胸膛上更是有一抹粉嫩的色泽若隐若现。

    顾琅努力维持自己八风不动的状态，但耳朵尖尖还是红透了。不过这样的反应单纯就是出于羞涩，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巫黎也看出来了顾琅的变化，毕竟那清澈的眼神做不得假。

    “行了，午饭吃什么。”巫黎没再继续逗他，也没说到底做不做，只是转移了话题，除了气质颓丧了一点，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半分差别。

    顾琅悄悄松了一口气，很难说是因为什么。他知道巫黎和柳亭云的关系匪浅，二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就不像单纯的rou体关系，而那天他和巫黎欢好，是柳亭云开的口，后来巫黎也基本上是默认了下一次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会和巫黎保持一段时间的身体纠缠，最起码是在巫黎的蛊术解决之前。

    可这样一来，自己对柳亭云来说那不就是“情敌”的存在？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没有谁愿意分享自己深爱的人。但他和巫黎之间的第一场情事，柳亭云不只参与了，还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妥。这实在是让他非常纠结。爱一个人，但是却能接受他在自己面前和别人欢好？顾琅一时之间难以参透柳亭云的想法。

    对他自己来说，和巫黎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完完全全都是第一次，不管是情色还是爱欲。在此之前，顾琅从未参与过人间情爱，甚至看客当得都少。红尘茶馆里流浪的故事从不缺快意恩仇、携手天涯，但比起艳羡故事中的儿女情长，更吸引他的是某处村镇遭遇山贼、哪家鳏寡孤独艰难求生。而这些闲谈一经流传，往往是过一段时间后，茶馆里热闹的故事就多了令人安心的后续。

    情窦初开便陷入这样复杂的关系，对顾琅来说像是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被掰歪了。他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对比参照的存在，寻常人眼中的“正常”亲密关系是什么样的，他从未亲自经历过。

    只是，他突兀的想起师姐总是念叨的她最喜欢的话本子上的一句话：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此时此刻他多少有点明白了。

    看着巫黎有些瘦削却不病弱的背影，顾琅莫名的很想再次捞起那一汪纤细的腰身。无关情欲，只是，突然很想这么做……

    “哈哈哈，我们还是回房间吃吧，回头再来收拾。”巫黎掩唇轻笑，实在是这样丰盛的菜色摆在普普通通的木凳上看起来有点滑稽。他转头去看顾琅，却发现这小子的脸色很是难看，左手更是紧紧握着右手手腕：“……怎么了？”

    顾琅抿唇，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爪子：“没什么，我来就好。”他刚才恍神之下竟然真的对巫黎伸出了手，只差一点就能碰到巫黎的外袍了。亏得巫黎穿了衣服，虽然这么说也有点奇怪，但若是五毒承霁的校服，他这会儿一定会被当场抓包。毕竟裸露的皮肤对外界的感知可是要更加灵敏。

    巫黎打量着顾琅古怪的神色，又把视线在自己身上荡了个来回，好像有点明白顾琅是怎么回事了。

    茸茸看到这边的动静后，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去抱住巫黎的腿。但被一根手指打断了动作。巫黎食指抵着茸茸眉心，没让小姑娘扑到自己身上：“乖，我身上脏。”

    茸茸脸颊鼓鼓，后退半步叉起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了巫黎好几遍：“嗯，确认没什么问题。”

    “当然没什么问题。”巫黎失笑，紧接着他蹲下身来，从袖袍里掏出一个荷包：“呶，今天给你放半天假，让柳覃带你去玩吧。”柳覃就是载他们来藏剑的车夫，这几日一直在帮着茸茸打理庭院，他们两个本来也认识。

    “好耶！”茸茸接了荷包，小手颠了颠荷包的分量，这里面的通宝绝对够她玩个尽兴啦！嘿嘿，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巫黎哥哥给她的小小补偿：“我会记得给黎哥哥带新鲜的奶酪樱桃！啊，对了，还有绿李，顾琅哥哥一定要尝一尝哦。”

    顾琅笑着摸摸茸茸的头：“好。”

    “那我先走啦～”茸茸抛着荷包转身蹦蹦跳跳的走到月门边，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喊道：“顾琅哥哥，小蓝我就一块带走啦。”

    “去吧去吧。”顾琅知道茸茸是真心喜欢小蓝，带出去玩也算是多个伴。

    茸茸得到首肯后欢呼着朝后院跑去，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宁静的院子里，很难不让人心声欢喜。

    “真是个活泼的小姑娘。”顾琅跟在巫黎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自然而然的就端着巫黎的午饭到了他的房间。直到进门的那一刻他都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巫黎把外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歪头看着楞在门口的顾琅：“你吃过午饭了吗？要一起吃吗？”虽然餐盘上的午饭说起来是一人份，但茸茸给的分量十足，可能是把他没吃的早饭也一并塞进去了，所有的碗都堆起了尖尖。

    顾琅如梦初醒一般把餐盘放到桌上，很想摇头说自己吃过了，但奈何肚子不怎么争气。

    “噗嗤，咳咳。”巫黎努力压下眼角的笑意，拍拍顾琅的肩膀：“去再拿一副碗筷，一起吃吧。”

    顾琅木着一张脸，其实耳朵早就红透了。他真的没觉得饿，为什么肚子还会咕咕响？他也没拒绝巫黎的邀请，正好有些问题要问他。这两日巫黎忙着闭关，他就在研究柳亭云丢给他的书，里面记录了很多可能参加名剑大会的武林人士的信息，总不白白耽误了时光。

    …………

    “说到底，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巫黎撑着下巴看他：“这些东西仅供参考，三年过去了，参赛的选手会有什么变化谁都不知道。不必太过纠结。”

    顾琅微微汗颜，捏紧了手中的书页。诚如巫黎所言，他有点求胜心切了，差点钻了牛角尖。

    “我明白了。”顾琅视线略一低垂，正好看到翻开的那页，上面画着一位五毒弟子，一旁的介绍说的语焉不详，总之毒术出众。毒……不知道巫黎的蛊术是什么情况了，他好像是毒术与蛊术同修，蛊术更胜一筹，现在困扰他的也是情蛊。

    他这厢兀自出神，另一边巫黎已经走到了窗边。晌午时分阳光正好，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想来茸茸此刻玩的正欢。郁郁树影斜落在巫黎掌心，他眯起眼睛看着稍远的地方，后院的山泉处正飘散着薄薄的水雾，水声淅淅沥沥，混合着夏日蝉鸣，让人听得不是那么真切。

    巫黎撑着窗棂转头，看到正坐在灿阳中的顾琅。半数阳光给他的侧脸渡上一层光晕，纤长的睫羽落下一片颤动的阴影，他不知在沉思什么，神色正经又肃然。巫黎甚至能看得清顾琅脸上细细的绒毛。

    “唔哇！”

    颈侧冰凉的触感吓得他猛得回神，顾琅因为巫黎过于贴近的距离下意识想撤身，可按在他颈侧的手不让他逃开，于是他只得撩起眼睫去看巫黎。但还没等他看清什么，眼睑处传来的湿润的触感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很奇怪的，顾琅心中想，为什么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起了那天柳亭云偷着撩他睫毛的事？

    巫黎的这个吻轻而快，湿润的唇一触即分。他退开些许距离后观察着顾琅的反应，很意外的从这小家伙脸上看到了明显的……纠结的情绪，还不是为了这个吻而纠结。明明闭着双眼，但眉毛皱起好想要彼此打架一般，唇也紧紧抿着。

    嗯……

    巫黎按着他颈侧的手不由自主地贴上他温暖的脸颊，细腻的指腹摩挲着微抿的唇角。

    顾琅猛得瞪圆了双眼。

    湿润又柔软的触感落到了唇上。真的是近到睫毛都要打架的距离。他无措地眨了一下眼睛，却只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瞳中满溢而出的笑意。

    “通常来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闭上眼睛的吗？”双唇轻轻贴在一起，因为说话产生的细微的触碰和摩擦带起一阵阵麻痒。

    顾琅整个人都懵掉了，完全无力思考巫黎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大脑只能按照巫黎说的话做出反应——闭上眼睛。

    巫黎瞬间被他这幅惹人怜爱的样子勾动。他轻轻抬起顾琅的下巴，把人摆弄出个更适合承受的姿势。至于闭上眼睛？他怎么会做，那只是随口说来骗小孩的，他自然是不可能放过顾琅的任何反应。不论是皱紧的眉头还是颤动的睫羽，他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失去视觉后，其他的五感变得更加灵敏。顾琅觉得覆在他脸上的手渐渐染上了温度，房间里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唇上的触感没有消失，只是变轻了一点点，紧接着是更加湿润灼热的存在——

    “唔……”顾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是下唇被人含在齿关，湿热的舌尖不停描摹着他的唇瓣，所有的气血好像都涌上了头颅，让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唇上间或传来的轻咬让他想躲，不是疼，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微妙感觉，本能的承受不住，想要逃离。

    他能听到远处的蝉鸣，能听到呼呼风声，甚至能听到一片叶落的声音。可最清晰的、最占据他心神的，是近在咫尺的细密水声。湿润的、黏腻的、逐渐染上欲望的色彩……顾琅控制不住的睁开双眼，却又一头撞进了深邃的瞳色，那里好像藏着无边的星海，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眼角逐渐染上他未曾察觉的湿意。

    心中强烈地叫嚣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顾琅徒劳的抓住脸侧并未施力的手腕，留下了泛红的指印，手上的书卷跌落在地，惊起心湖上的一洲飞鸟：“你……唔——”

    湿热的触感轻巧地撬开齿列，整个人好像都被对方的气息侵占。舌尖率先尝到了柳橙汁的甜味，紧接着是药材的清苦，有点微妙的复杂，但味道不是重点。顾琅仰头的角度更深了一些，柔软的舌头被迫和入侵者纠缠在一起，唇瓣被压成薄薄的形状，他不知道究竟被吻到了什么地步，只知道那股灼热进的更深了些。

    “嗯，呜啾……唔……”

    顾琅眨眼，湿红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顺着脸颊的弧度落到另一人沾染了温度的指尖。但他承受的一切并没有因为这滴泪而消失，甚至变本加厉——

    明明睁着眼睛，可除了令人目眩的黑，他什么都看不清。抓着人手腕的手也好像脱了力，只剩下两根指节还在用力勾着袖袍。腰也软了，快要坐不稳身子，但脸颊还被人捧着，让他不至于跌落在地。顾琅觉得耳侧的黏腻水声好像离他越来越远……

    “呜呜，嗯……呜——哈啊哈啊！哈啊——”

    顾琅跪坐在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按着发疼的胸口，正大口大口喘着气。他什么都没在想，直到眼前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哈啊……哈啊……”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但被人勾着下巴抬起脸来的时候眼里还带着湿意。

    巫黎站在他的身前，看着因为一个吻就如此狼狈的顾琅，很难说没有被勾起心底的施虐欲。

    顾琅愣愣的看着巫黎半眯起眼睛，一瞬间来自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但危机很快就解除了。因为巫黎跪了下来，拭去了他眼尾挂着的泪珠。

    “要学着换气啊。”巫黎的指尖按在顾琅微肿的唇瓣上。他也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总之是久到让顾琅出现了缺氧的症状。

    顾琅终于回过神来，脸颊耳根爆红一片的同时还有说不出的恼怒：“你！”但他又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他默默用还在发麻的指尖按紧了地面，腰也软着不能立刻起来，更为重要的是……

    “方才，我转头看你。原本只是很随意的一撇，可那时，你沐浴在光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巫黎强迫顾琅和自己对视：“很吸引我。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又凑上去在顾琅没反应过来之前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睫。

    “全然随心。”

    顾琅又被这一下突然的亲吻搞没了火气，一双湿润的眸子眨啊眨：“那你，那你也……不该对我做这种事吧？你和柳亭云不是……伴侣吗？”他总知道接吻是极为亲密的举动，而他们之间，好像并不需要这个。他的话音里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失落。

    巫黎挑眉，难得正经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从小就是孤儿，道德感这种东西，不管是天生缺少还是后天割舍，总之是为了活着，他舍弃了很多东西。当初会跟着柳亭云走，只是突然涌上心头的倦怠，也许他心底一直在渴望着安稳的生活，而柳亭云能给。和柳亭云是伴侣吗？用这个词来定义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他心里一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魔障。两情相悦又如何？不带目的的欢好又如何？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经历过单纯的心动了，也没有为了某种感情而生的一往无前的冲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想着如何活着，或者说，有尊严的活着。和柳亭云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习惯身边有这个人的存在，习惯接受来自对方的温柔。巫黎不清楚自己交付了多少，如果一定要衡量双方的付出，那柳亭云的爱逾越千斤。

    不过……巫黎感受着掌心的温热，他好像渐渐“活”过来了。

    顾琅觉得，就在刚才短短的几息时间内，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就多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像是突然悟道或是心境的改变。自己的问题，到底让他想了些什么？

    “顾琅，来做吧。”

    根本不是询问的语气，这是陈述句。巫黎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一手揽上顾琅的腰就要把人拉起来。

    “等，等等……”顾琅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了这个事情上，他有些慌乱的想要挣开巫黎的手。

    巫黎捉住他挥动的手臂，指尖轻轻在顾琅手腕上一抹：“不是已经硬了吗？”

    顾琅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给自己下的毒，只觉得从手腕处传来一股酸麻，紧接着整个人都无法提起气劲，只能靠巫黎维持平衡。“你……给我下了什么毒？”他连尴尬都顾不上了。

    巫黎牵着他的手，语气轻快：“不用担心，一点点麻药而已。放松，对，是不是能站稳了？”

    顾琅攥紧了拳头，站稳倒是站稳了，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他相信巫黎只用一根手指头都能拿捏他。“你要带我去哪儿？”他被迫跟着巫黎的脚步出了房间，又穿过回廊出了院子，最后进了药房。他一时之间没搞懂巫黎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要做吗？

    巫黎来药房的目的很明确，他拉开众多药柜中的一个，取出里面的香盒揣到怀里。“去清心苑，你这两日应该用过吧？我的设计还不错吧。”

    顾琅闻言一愣，那是巫黎设计的？清心苑是紧邻着山泉建造的一所专供沐浴的院落，取山泉水做露天浴池，用火石烧热后泡起来和温泉也差不了太多了，而且此处的山泉乃是活水，又设计了流动的水道，确实是比用浴桶方便很多。不对，不仅仅是方便，该说是非常舒适的体验。

    顾琅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就意识到了巫黎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话题的转化也十分突兀，他还是无法得知巫黎真正的想法。但……巫黎说的全然随心并不像是在骗他。巫黎的脚步并不快，顾琅被他牵着手腕慢慢的跟在他身后。中毒的时间越长，顾琅对身体的掌控越来越自然，显然毒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消散，看起来应该是为了防止他逃跑的小手段。

    “那你刚才拿的是什么东西？”顾琅并不习惯这样的沉默，特别是他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只好找点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

    巫黎似笑非笑的回身看他：“我之前不是说过？”他手上一个用力，把毫无防备的顾琅扯进自己怀里，紧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要剃掉的～”

    顾琅耳根一阵酥麻，他完全明白巫黎说的是什么。等巫黎笑着放开他的时候，他咬紧牙根痛恨自己为什么找了这个话题，这不是勾着人逗他玩吗？

    “乖，不会疼的～”巫黎非常有心情调笑，他的指腹在顾琅手腕内侧摩挲着：“唔，不过你也没有拒绝这个选项。刚才的毒很管用吧？”

    顾琅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也干的出来？还用这种……用这种暧昧的语调。他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腕，却被人握得更紧。

    这会子功夫毒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了，顾琅是完全有能力挣脱的。但他加快了步伐和巫黎并肩：“也没说要拒绝啊。”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人听清楚。

    巫黎推门的动作一滞，和柳亭云一样，他也有些惊讶于顾琅心态的调整：“这话听起来像是另有所指。”

    顾琅不去看巫黎，径自进了屋子，虽然还带着羞赫，但话说的很清晰：“你说过，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我算是你的‘药’吧？又恰好是特殊的那一种。除了血，和你欢好是更重要也更必要的途径。就算我不是医者，但也知道这般试药从没有一次就成功的道理。换言之……我很清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

    巫黎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原本按他的想法，确如顾琅所言，就算做不到定期定量，好歹也得规律性的试过几次后才好继续。他还在想要怎么和顾琅说出这样的事实，没想到顾琅已经考虑到了。

    “别这么看我……”顾琅知道自己主动说这些对谁都好，但听上去总那么些迫不及待的意思。虽然他也真的没有那么清白，但最起码现在，他只想当个单纯的“药引子”。顾琅坐在榻上解着靴子上的绑带，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巫黎。

    巫黎凑到他的身边坐下，一双眸子难得单纯的望着顾琅。他在想，这小孩怎么能这么贴心呢？这样看来，让顾琅烦恼和动摇的不是要和他欢好这件事本身，而是更在乎他和柳亭云的感受吗？

    顾琅真的控制不住脸上的热度，让他一个刚经历过情事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小郎君在交欢对象面前保持冷静太强人所难了。更别提他刚刚亲口说了那样的话，等于是约好了之后……之后他们还会数次经历这样的快乐。他解衣带的手都在颤抖。

    巫黎就这么看着顾琅脱到只剩亵衣，下腹处的凸起十分显眼。他伸指点在顾琅后颈：“怎么不继续了？”声音又轻又缓，但并不是真的要让顾琅继续。巫黎弯曲食指指节勾住了衣领，一点一点扯散领口，指尖从后颈一路滑到尾椎，缓缓地拉出一条冰凉的线。

    顾琅不禁打了个冷颤。此刻他的亵衣全堆在手肘处，已经没了半点遮蔽作用，起伏明显的胸膛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乳尖悄然挺立。

    巫黎把下巴搁在已经变成木头人的顾琅肩上：“你说过，想要我也舒服。”这是顾琅出于本心的愿望：“上次是有蛊术和媚香的影响，在你射进来之前我真的没有自主意识。虽然我也没经历过几次蛊术之外的欢愉，但既然是你情我愿，除非情况失控，否则我不会对你用药。”从前和那些男人交欢都是用了媚香或者迷药，和柳亭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蛊术的需要也不会欢好，直到最近才有了那么单纯的一次。

    这是他对顾琅的承诺。

    顾琅还不习惯这样的亲密，但对于巫黎说的话，他的关注点却是蛊术对巫黎的影响。那副渴求着男人的痴态……所以沦为欲望的奴隶完全不是说笑。顾琅无法想象巫黎以那般模样躺在别的男人身下的情状。所以柳亭云是怎么想的呢？他和巫黎……

    “在想什么？”巫黎的指尖在他的腰窝处打着转，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膛。“这么入神……”

    冰凉的触感唤回了顾琅的神志，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柳亭云。”实在是因为他刚刚真的就是在想柳亭云的想法，巫黎这么一问，猝不及防之下就把这个答案吐了出来。

    “……”巫黎觉得他真有意思。“这时候想他，难受的会是你自己。让自己轻松一点不好吗？”巫黎放在他胸膛的手上移，轻轻遮住了那双澄澈的眸。顾琅又不像他们一样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小脑袋瓜里放太多东西可不利于身心健康。

    顾琅的睫毛不停颤抖着，因为羞耻。他关注的重点好像每次都有点偏，因为巫黎的这句话，他想到的是柳亭云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他回来的时候……万一，他是说万一，他还在和巫黎……那岂不是……他有点想不下去了。虽然第一次就是三人行，也是当着柳亭云的面做的，但一开始就在和中途加入，那完全不一样的。

    巫黎听得出顾琅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他的手揽上顾琅劲瘦的腰：“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反应真的有点奇妙。

    顾琅当然说不出口。他想打破目前这个会让他的思想策马狂奔的局面，于是他主动褪下了亵衣，有些僵硬的把手搭在巫黎肩上：“……你，不脱吗？”

    巫黎看破了他转移话题的意图，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反正，以后总会知晓得。他有这种自信。于是他挪开遮着顾琅眼睛的手，引着人的手落到了自己的腰带上。这次是他亲手让顾琅把他脱光。

    虽然已经见过巫黎赤裸的模样，但顾琅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带着刀茧的手控制不住地落到了那把纤细的腰上……

    “停。”巫黎指尖点在他的眉心，这会儿他整个人都被半压在了榻上，而顾琅正撑在他的上方：“脱光。”巫黎抬起膝盖顶起，磨蹭着顾琅勃起的部位。

    “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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