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0 约定

    而陆念之，在睡了一觉起来后，突然发现自己打不通吴天帆的电话了。

    不止是电话打不通，也发不了消息，网易云、小红书、微博、知乎、b站上自己全被拉黑，qq和微信上红色的感叹号更是直接刺痛了陆念之的眼。

    这是……怎么了？

    陆念之茫然地抱着手机，人生头一回如此无所适从。

    没办法，他只好给夏残打电话，夏残倒是接了电话，但声音却冷淡得要命，道：“以后别给天帆打电话了，她不想见你，她昨天回来后哭得很伤心，告诉我说，如果你打电话来，让我转告你，她要和你分手，并且，你不要再去打搅她的生活。”

    说道最后，夏残的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听起来像是在责怪陆念之一样。

    陆念之懵了，连忙道：“她怎么了？你让她接电话！我和她说。”

    他真的急了，说话都利索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夏残的语气也难得如此严厉，她质问道：“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说了，别打扰她，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你想让她好过点，就放过她吧，会有下一个女孩等你的。”

    夏残这一套质问突如其来，劈头盖脸，把陆念之砸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叫放过她？陆念之从没有伤害过吴天帆，怎么就要放过她了，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什么叫下一个女孩……他只要吴天帆！

    陆念之气得憋闷，咬牙切齿道：“夏残，你让她接电话，我不问别的，我就问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可以告诉你。”夏残细软的嗓音听起来像混杂着尖锐的冰碴，她道：“她凌晨十二点到宿舍，把我从床上叫起来，然后抱着我哭，哭了两个小时没停过，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讲，就只是哭，然后一会儿你打电话来了，她却好声好气地跟你说，挂了电话哭得更伤心了，我还很想问你，你到底怎么她了，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陆念之听着，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极为严肃道：“陆念之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吴天帆的事，如果有，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夏残沉默了一下，道：“算了，不过现在她心情很不好，一直躺着，谁也不想见，如果你还担心她，就过两天再来找她，好吗？”

    陆念之想了想，咬牙道：“好，我周五去找她，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当然会的，不用你说。”夏残说罢，很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陆念之听着耳边突然而来的清静，有些茫然无措，瘫坐在了床上。

    于是陆念之真的忍了两天，他不知道这两天自己是怎么过的，只是一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几分钟就拿出来看一眼，看一眼……每一秒都心如刀绞，可夏残是吴天帆最好的朋友，吴天帆信赖她可能胜过信任自己，于是陆念之也很信任夏残，她说照顾天帆就一定会好好照顾……

    陆念之抱着头缩在床上，浑浑噩噩过了两天，那天天一亮，他就跑去女生宿舍楼底下站着，然后抬头看着她们宿舍所在的四楼，满眼黑眼圈给夏残打电话。

    夏残让他等着，然后挂了电话。

    宿舍里，夏残看着坐在床边发呆的吴天帆，轻声道：“天帆，那个家伙到楼下堵你来了，他声音听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你要去见见他吗，我陪你去吧，这事总得有个说法……”

    吴天帆听着，半晌摇了摇头，道：“不去了，你让他回去吧，就说感谢他两年来的陪伴，我只是突然，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说着说着，突然又落下泪来。

    这两天吴天帆的情绪很不稳定，总是发着呆，突然落泪，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流泪，夏残也不好劝，只能默默陪伴着她。

    得到了答复的陆念之感到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他等了整整两天就等了这么个消息，说话便有些针锋相对，道：“不是说好了今天见一面吗，我在楼下等了很久了！”

    夏残也道：“她不想见你，我总不能绑着她下去。何况，她突然不想见你，肯定不会毫无缘由，你自己想想你到底什么事情惹到她了！”

    陆念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道：“我真的不知道，前两天临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出问题……”

    “那就是以前的事惹到她了，你自己想吧。”夏残说罢，挂断了电话。

    于是陆念之坐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长凳上，想了一天，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自己究竟有哪里让吴天帆不高兴了，他想，吴天帆那么大大咧咧的性子，总是开心果一样，如果她不高兴，一定是自己的问题，而且她是个很讲理的人，不会毫无缘由突然拉黑自己全部联系方式，肯定是自己有哪里触及到她底线问题了……

    想到了天黑，直到熄灯，陆念之还坐在外面的长凳上想。

    然后第三天傍晚，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过去，被人送到了校医院。

    在校医院里躺了两天，陆念之的理智和他的人一起清醒了过来，他坐在病床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死死皱着眉，到办公室里麻烦辅导员借实习为借口，把吴天帆叫了出来。

    仅仅几天不见，吴天帆就瘦了一大圈，憔悴无比，眼神无光。

    而更让他惊愕的是，吴天帆看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身就走！

    “天帆！”陆念之拉住了她的手，吴天帆却瞬间把他的手甩开，她学过散打，想挣脱他易如反掌。

    但真正让陆念之放手的是一句话。

    吴天帆对他道：“你别碰我。”

    陆念之刚平衡了没多久的心态差点因为这一句话而崩溃，他知道吴天帆肯定遇到事了，他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想着吴天帆现在情绪不稳定，于是低声下气地道：“天帆，你碰到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我会帮你的啊，你已经一周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了，我那天醒来发现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我至今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是犯人也有知道自己罪名的权力，你不能这样毫无缘由地把我踢开，如果是我让你变得这样难过，你怎么罚我我都认，但你得让我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辅导员在旁补充了两句，好歹是把吴天帆说动了。

    她回身紧紧抱住了陆念之，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很快，陆念之发现自己的肩膀一阵guntang。

    吴天帆在无声地哭。

    陆念之沉默地抱住了她。

    良久，吴天帆才抬头起来，看着他，用手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跟我来。”

    陆念之回头对满脸无奈的辅导员示意，才跟着她走了出去，

    但吴天帆仍然没有告诉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带他走遍了校园的每一寸角落，然后让同学帮他们拍照，照片都拍在吴天帆手机里。

    似乎是要把明年六月份毕业季的合照提前半年拍完，只和他一个人拍。

    她不说话，陆念之便跟着，配合她，只是，他忽然有了一种极为明晰的想法。

    他的天帆，真的要离开他了，铁了心地要离开，怎么都无法挽回地要走……

    一直拍到了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金色的余晖洒在校园中，吴天帆沉默地坐在他们当年定情的那张长椅上，看着已经一片荒芜的向日葵田，道：“我们分手吧。”

    陆念之还没有说话，吴天帆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我们不适合。”吴天帆强忍着眼泪说，“我突然发现，我还是喜欢女孩子。”

    陆念之却猛地回身抱紧了她，哑声道：“好，天帆，如果你想分，我可以分，你不想说理由，也可以，我知道你一定特别不想说，但你不要对我说借口。”

    “我此后不会有任何女朋友，如果你现在一定想分，那么就分，但我会等你，一直等你。联系方式不会变，你记得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一辈子都不会变。”陆念之哽咽道，“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吴天帆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他，抱了很久。

    太阳落山的时候，夜色将要降临，吴天帆慢慢和他分开，平静道：“不，你去找下一个吧，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吴天帆，你就是值得。”陆念之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以等你一辈子，我说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信我们可以走着瞧。”

    “真不讲理。”吴天帆哭着笑了。

    陆念之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