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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枫景元宵24h/枫景】爆裂guntang

    乐队paro,主唱丹枫x贝斯手景元,一段从校园开始的恋爱喜剧

    有云五乐队篇幅,一个关于汗水、梦想、友情的爆裂guntang的故事!

    1.8w字一发完结,欢迎老公们食用!

    summary:“教他如骄阳落入我怀中,也今宵无憾,此生情同。”

    0、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景元的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头顶聚光灯散发出的晃眼白光让他莫名眩晕,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得不再真实,就好像他正沉浸于一场美梦中不愿醒来。但身体上的疲惫却是真真实实的,他能感到手臂的酸楚,能感到胸腔的剧烈起伏,能感到被汗水浸湿的额发黏在脸颊带来轻微的刺痒。

    景元保持着弹奏时的姿势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

    直到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尖叫声响起,台下的观众们高呼着云骁乐队与安可,激动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景元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仍是有些蒙的,只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前方,直直撞进面带笑意看来的丹枫眸中。

    哪怕未曾言语,但丹枫含笑的眼神分明在说,景元,我们做到了。

    我们做到了。景元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贝斯,手指被过度压迫传来轻微的刺痛,他后知后觉地想道,原来,这不是梦。

    下一刻,脱离已久的神智终于回归,景元金色的眼睛蓦地亮起,亮得像两团爆裂的星星,在聚光灯的映照下璀璨得叫人不敢直视。他笑起来,先是微笑,随后大笑,畅快淋漓地笑出了声。胸腔里止不住流淌出的guntang心情让他高举起贝斯,回过身去喊道,“我们做到了!”

    “丹枫哥,大家,哈哈,我们做到了!”

    最先回应他的是斜挎着电吉他的白珩,她把双手举到脸前做出喊话模样,“大家都太棒了!”

    随后是站在键盘前的应星,他快意地笑着,在工作台上从没出过岔子的手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再是坐在架子鼓前的镜流,便是往日里再沉稳的性子,这会儿也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冲景元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最后。景元的视线逡巡一圈,重又回到丹枫身上。他看到丹枫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便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化成了软乎乎的一汪春水。

    丹枫与他相视一笑,回头看向舞台下尖叫的人群。他凑近话筒,连声音都是带着笑的,“大家今夜是否已然尽兴?”

    “没有——”

    “演出开始前,我曾说过,今晚会是尽兴之夜。既然大家尚未尽兴,”丹枫重又扭头看向景元,脸上的笑意似乎比先前更鲜活几分,“那么……”

    景元的心头突突一跳。

    鼓声猝不及防地响起,随后加入的键盘与电吉他。唯独景元愣在原地,对这计划之外的变故始料未及。

    丹枫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景元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开始发烫了,偏偏丹枫还故意作弄他一样,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今夜的最后一首歌,献给我的缪斯。”

    1、

    “好无聊啊。”

    初一的小景元小声嘀咕了一句,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他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强撑着不让自己的上下眼皮打架打得太明显。

    罗浮中学有一年一度的跨年晚会传统,不过因为节目总是枯燥乏味一度凑不满捧场的观众,只好要求各班抽调学生来充数。而景元,作为今年云骑班的门面,因为天生长了张乖巧讨喜的猫儿脸,第一个便被老师选中,被全班同学投以怜悯的目光。唯独景元兀自不知会发生什么,想着能白看个晚会挺高兴的。

    而现在,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的景元,后悔当时的自己太年轻了。看看这些节目,不是老师们集体唱红歌,就是校领导朗诵帝弓诗篇,直看得景元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家里玩新年版本的《巡猎铁道》。

    好无聊,他看着台上绷着张脸朗诵的校长,心不在焉地想,等到了明年,他一定说什么都不要再来看这个无聊的演出了。

    不知过了多久,景元只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隔壁座同学小小惊呼了一声。他浑身一个机灵,猛地从瞌睡中挣脱出来,顺势朝台上投去好奇的一眼,谁知这一眼后便移不开视线了。

    台上站着一位眉目清俊的青年,身着一袭款式古雅的深青汉服,鸦青色长发披散,浑身上下唯一的一点亮色,是右耳上的深红流苏耳饰。他只冷着脸阖目站在舞台中间,便让人觉得自有一股朗朗清气将他环绕,仿佛是从古罗浮话本子里走出的贵公子,纵使是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的校长,都不及他非凡气度,真真教人过目难忘。

    困意一瞬间消散无踪,景元眼睛都要看直了,他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脊,伸出手巴住前排的椅背,想要看得更清楚些。青年的面容属实俊朗,纵是景元从不以貌取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见着那张脸便觉得如沐春风,忍不住就期待起青年的演出。

    无趣的晚会在这一刻似乎变得不那么无趣了,景元端正坐好,尚来不及感叹造物主对青年的过分偏爱,猝不及防地,青年睁开了一双青玉般的眼睛,直直对上景元所在的方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通透、澄澈、明亮,像是一汪波澜不惊的青碧深潭,细看之下又有暗流涌动。景元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骤然凝滞了,他就好像刹不住脚的游人撞了满怀春风一样,被扑面而来的青碧潭水摄去了全部心神。世界在一瞬间被按下消音键,景元直勾勾地看着青年出了神。噗通、噗通,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着,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上自己的胸口。

    消失的感知重新回到身体中,景元这才后知后觉听到了青年的声音,就和他的眼睛一样清澈透明,如林深鹿鸣、空谷流泉,配上咿咿呀呀的曲调,时而高亢清亮,时而低回婉转,引人沉醉。景元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青年在唱的似乎是《龙王遗恨》的选段,他先前也在爷爷爱看的戏曲节目里听过,当时只觉得曲调拖沓,没听几句便没兴致了。但这会儿,青年的声音却与那绵长的曲调结合得恰到好处,浅吟低唱间,仿佛有一阵来自深谷的风温柔地拂过景元的面庞,让他竟听着听着便听痴了,巴在前排的椅背上看得入神,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靡靡赤龙,森森青松,六百余年凡尘中,如梦尽是空。”

    要结束了吗?景元意犹未尽地看向台上的青年,惊诧地看着原本该谢幕的青年猛地一扬宽大袖摆。随着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下一刻,竟有一道鼓声猛地在台上炸开。景元被惊得一哆嗦,愣愣看着舞台上幕布升起,在青年身后,是一只配合默契的摇滚乐队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各自的演奏。

    若干年后,每当景元再回想起那一夜时,依然能清晰记起自己当时的心潮澎湃。

    只闻那架子鼓似电闪雷鸣,那电吉他如狂风骤雨,掺杂其间期间的键盘汹涌澎湃,构筑成狂野的底色,在景元尚来不及反应过来之前,便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最大程度地刺激了他的一切感官。

    随后,聚光灯下的青年再度开口,嗓音变得低沉、醇厚、磁性,有种独特的金属质感,像一把锐利的篆刻刀从青玉上缓缓划过。他还是在唱《龙王遗恨》,曲调却已与原先不同——若说戏曲的《龙王遗恨》唱的是旁人言说龙王旧事时的遗憾,那此时重新编曲的摇滚《龙王遗恨》,则更像是龙王赴刑场之前癫狂而不甘地自我诘问,一句句,一声声,听得景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了。

    到最后一节时,原本该唱一切尽是空,尘归尘土归土,但青年唱着的却是龙王敢与天地一争的孤勇。他唱道——

    “若我为龙,便怀一腔孤勇。天地不仁刍狗众生,便颠倒天地,争岁月峥嵘……”

    当最后的尾音随着一声鼓声干脆利落地结束时,景元还沉浸在那种震撼到不能言喻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直到乐队成员们走到青年身边,与他一同向众人谢幕,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景元才如梦初醒。他用力地鼓起掌来,直把自己的手心都拍红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他内心的激动。

    那一刻,看着聚光灯下仿佛在闪闪发光的青年以及他身边配合默契、笑得恣意的乐队成员,平日里向来随遇而安的景元,头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一个念头——

    他也想在舞台上成为像他们那样的人。

    成为一个爆裂的、guntang的、能让所有人移不开眼的人。

    2、

    元旦晚会后,对青年念念不忘的景元便开始四处打探起青年的消息。他长得乖巧、嘴巴又甜,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几番打听下,果真找到了个消息灵通的学长,问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青年。

    青年名唤丹枫,是罗浮中学高中部高三年级持明班的班长。他是戏曲世家出身,因为嗓音清澈明通,一直被家族当作接班人培养,但他本人却偏爱流行乐与摇滚乐,不肯按部就班地走家族给他安排好的通顺坦途,非要自己闯出一番名堂才肯罢休。如今,丹枫已经被保送到了罗浮大学声乐系,因为太过优秀,甚至获得了本硕连读的资格。

    “哇。”景元在听到学长讲述时,眼睛都亮了,一副活脱脱的小迷弟样,把给他提供情报的学长逗得直笑。

    学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什么!”景元满怀期待地看向学长,用他那双圆圆的猫儿眼向学长投射萌萌光波,直把学长迷得魂都快丢了。

    “喏,他的星网账号。”学长没再卖关子,把丹枫的星网推给了景元。景元看着手机里那个枫叶头像、id为枫的用户,激动得都快不会呼吸了,甜甜地笑起来说,“谢谢学长,学长真是太厉害了!”

    说完,小景元便高兴地跟学长道别,蹦蹦跳跳走掉了。倒是学长看着景元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勾起唇角,待景元离开后很久才反应过来,咦,他是不是被小家伙套路了,给他打了白工?

    景元迫不及待想关注丹枫,但稍加思索后,他先去建了个小号。他给自己取名为实名上网,又挑了一张他养的小白猫咪咪的照片做头像,确认这下不会被现实里认识的人认出之后,才放心大胆地关注了丹枫。

    丹枫会在账号里发自己的练声视频,偶尔会发自己写的歌,也小小积攒了一些粉丝。景元伪装成一个碰巧点进丹枫星网主页的路人,兴冲冲把他的动态从头翻到底后,才十分矜持地给丹枫最近的视频点了个赞,又点了个关注。

    做完这一切后,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的景元,退回自己的主页偷偷发了条动态——

    “学长真的好帅,在舞台上的时候好像在发光,我也想成为像学长一样的人!”

    啊啊,不知道做些什么才能离丹枫学长更近一点呢?景元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哎呀,算了,与其自己纠结,还不如再多看两遍丹枫学长的视频!很快便自我调理好的景元重新点进星网首页,却突然发现消息处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点进去一看,是个未登录用户给他刚发的动态点了赞。

    唔,大概是星网塞来的僵尸账号吧?

    景元没有多想,兴冲冲又冲进了丹枫的主页。殊不知,在手机屏幕的另一端,有人看着他头像上的那只白猫,微微勾起了唇角。

    3、

    初一的寒假,追随着丹枫步伐的景元在发现自己的嗓音条件并不合适学习声乐后,便换了目标,尝试着去学习某种乐器。

    景元成绩好,向来又有主见,所以对于自家儿子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景父景母没什么意见,只是郑重地告诉他,若是真的喜欢,那就认认真真地学,切莫一时兴起,练了几天便不再继续了。景元也是认真想要去学的,原本决定学入门比较容易的电吉他,但就在去乐器店里挑吉他的时候,他看着隔壁墙上挂着的贝斯挪不开眼了。

    或许世上当真有眼缘那么巧合的事情,不然景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晕晕乎乎之下就抱着那把贝斯回了家——绝不是前几天看到了丹枫学长说他们乐队里还差个合适的贝斯手的原因。

    接下来的整个寒假,在学习之余的时间里,他都在跟随一位乐器专业的大学生学习演奏贝斯。景元脑子活泛,学得又用心,往往老师教他一分,他自己便悟出了三分。再加上他天生条件好,手指修长灵活,到寒假结束时已初入门径,直被他的老师夸赞是个合该学贝斯的苗子。

    开学后景元也没松懈,只是他的演奏水平近来似乎到了一个瓶颈。老师在指导他时说,他的演奏技巧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但他的演奏却没有灵魂了,只是在一味模仿别人,而模仿者,只可为工匠,不可为大师。聪明又伶俐的小景元头一次体会到了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的痛苦,对于玄之又玄的演奏的灵魂一知半解,每每在练习时抱着自己的贝斯偷偷叹气。

    又一次,老师再度叫停了景元的演奏,他难得带着些失望地看向景元,“小元,你要自己去理解这首曲子,去理解它背后的故事,创作者创作它时在想什么,只有这样,你才能弹出自己的味道。”

    景元被老师看得心虚,他小声地辩驳道,“可是,大家就是这么解读这首曲子的呀。”

    “大家是大家,不是你。”老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景元,等你有朝一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演奏的灵魂,你就可以出师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周再见。”

    景元抱着自己的贝斯盒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眼前仍不断闪过老师的眼神。他第一次在学习贝斯这件事感受到一种挫败和无力,难道他真的不是玩音乐的这块儿料?郁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家,烦闷的小景元干脆发了条星网动态,抱怨了几句老师说的话太过深奥,自己并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发完动态,景元便去忙别的事情了。待晚上再打开星网时,居然发现他唯一关注的丹枫学长发了一条新动态。他忙点进去看,居然是一段关于《龙王遗恨》新版本的创作心路历程。

    丹枫在视频中先清场了一小段改编版的《龙王遗恨》,将龙王的不甘、压抑、低回、绝望唱得深入人心——明明不是奋力嘶吼,但景元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尖锐的痛从他的心口一直绵延到全身。

    随后,丹枫对着镜头认真解释起他为什么会想要创作这样一版《龙王遗恨》。他说,世人只知龙王有恨,却不知龙王为何有恨,在他看来,龙王之恨不是恨身败颓唐、无力回天,而是恨天道不公、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那恨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不甘和遗憾,哪怕给龙王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同一条路,与视万物如草芥刍狗的天,争出一条自由通达的坦途。

    景元把那段短短五分钟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混沌的脑子仿佛突然间开了窍。在丹枫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改编翻唱过《龙王遗恨》,但未有丹枫唱出了与原曲截然不同的味道,这大抵是因为丹枫实际上依托于原曲融合了自己的理解,将它重新写作了一首新的、独属于丹枫的《龙王遗恨》。

    原来是这样啊。景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本就聪明灵光,一直以来在这个问题上也有朦朦胧胧的感觉,只差临门一脚。而丹枫的视频,便是恰到好处地吹来的一阵风,让他终于得以拨开云雾见月明。

    “丹枫学长,”他不由把脸埋进柔软的床铺中,小小声地对自己说,“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4、

    大约是因为对音乐产生兴趣与在理解上更进一步的两次,景元听的都是丹枫的《龙王遗恨》,他不由开始思考,如果让他来改编《龙王遗恨》,他又该如何演奏出自己的灵魂。

    景元的优点除了脑子灵活,还有一条便是行动力过人。说干就干,他在下个周末向老师请了次假,软磨硬泡求着爷爷让他带自己去看了一次完整的《龙王遗恨》。回家后,他便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找来全套的资料,仔细查阅起来,直把爷爷惊得还以为是小景元被唱词里的血腥场景吓破了胆,颤颤巍巍地去敲他的房门问他的状况。

    看到爷爷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今天的戏曲吓到他了时,景元还有点好笑,片刻后又觉得心里暖呼呼的,哄了老人家许久才让爷爷相信自己只是突然有了灵感想要记录,自责中的爷爷于是放下心来,只让他不必急于一时先出来休息休息。

    “放心吧爷爷,”景元在老人家的肩上没大没小地拍了两下,“有您这么好的爷爷,才不会让我被累着呢!”

    就是在这时,灵感仿佛一闪而过的火星划过景元的思维,他突然想到,龙王也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那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自命不凡的龙王是否有过某一瞬,为自己不得不与至亲至爱们分离而感到不甘痛苦呢?

    一开始只是一瞬的念头,后面便愈演愈烈,景元只是稍稍想象了一下有朝一日与亲人们分别的场景,就觉得心头酸涩,脑海中有曲调自然流泻,他忙拿了纸笔记录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景元终于停了笔,望着纸面上属于自己的潦草字迹,他取过贝斯弹奏了起来。

    这一次,与先前他偷偷练过的无数次都不相同,当真是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欢快的曲调被他变得低回婉转、绵延不绝,像是一双轻轻搭在脖颈上的手,明明温温柔柔的,却能扼喉窒息,让人感受到几乎喘不过气的压抑。为了表现出那种悲伤的情绪,景元还在其中增加了许多颤音来表现出一种近乎哽咽的效果。到一曲终了时,最先沾湿的居然是他自己的眼睫。

    景元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快要炸裂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就好像他前世亲临了龙王受刑的现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友或是爱人受尽褪鳞之苦。他努力地深呼吸,把自己从巨大的悲伤中抽离出来,一滴泪珠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去,他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想,这一次,他找到独属于景元的龙王遗恨了。

    果然,当景元再度去见老师并向他演奏了这首《龙王遗恨》后,老师沉默许久,最后拍拍他的肩,笑容里多了几丝如释重负,“景元,你或许当真是个天才,我都要有些嫉妒你了。”

    “虽然这首曲子在编曲上还有些稚嫩,但我想,你已然找到自己的方向了。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恭喜你,你可以出师了。”

    5、

    之后,景元顺利地中考又高考,追随着丹枫的步伐迈入了罗浮大学的校门。因为在不断完善《龙王遗恨》的过程中,景元先后搜寻了大量古罗浮文献加以参考,竟在这个过程中意外发现自己对考订古代的文献资料很有兴趣,最后便选了历史文献学作为自己一生的志趣所在。

    这期间,景元经常在实名上网的账号上发一些自己弹奏贝斯的片段,结果也阴差阳错地成了个小网红,而他走红的源头,正是当年他发在星网上的龙王遗恨选段。因为景元从不出镜,即使是他的粉丝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就根据他的头像亲切地称呼他为猫老大。

    由于枫是实名上网的唯一关注对象,而且每次枫发了新歌后,实名上网总会在第一时间出贝斯演奏版,时间一长,粉丝们便都知道他是枫的忠粉,偶尔还会调侃几句,咱们猫老大可真是专情,这么久就只喜欢枫老师一个人。

    景元进入大学的时候,丹枫已经研二了。当年的学长还跟景元保持着联系,这些年也向他透露了不少有关丹枫的信息——丹枫在学业上顺风顺水,他的家里也逐渐认可了他的追求;丹枫有了一只自己的摇滚乐队,叫云骁,在校内小有名气;丹枫还是单身,因为连续拒绝了好几个专业的系花,一度被认为是不是喜欢男生。

    为了能顺理成章地接近丹枫,景元一入校便主动加入了校学生会的文艺部,经常跟着部长筹备各种晚会,没几次下来就和云骁乐队混了个脸熟。乐队里大大咧咧的吉他手白珩还开过玩笑,说他这个小学弟这么勤地往他们面前露脸,是不是看上他们中间谁了,直把景元说得脸都红了。

    直到云骁在跨年晚会上再度演唱了《龙王遗恨》,景元只觉得时光一下子倒转回到过去,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巴在前排椅背上看得目不转睛的初一。站在后台望着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众人时,他竟觉得有些眼热,眨巴了好几下才忍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上来的泪意。

    待丹枫与乐队成员表演结束下台后,早就抱着花等在一边的景元还没完全调整好情绪,眨着一双泛红的眼睛便冲了上去,把手里的花直往丹枫怀里塞。他原先都想好了说这是文艺部长托他送给云骁乐队的话,庆祝他们演出顺利,没想到这会儿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往日里能言善辩的一张嘴讷讷许久也没吐出什么,最后只闷闷说了句“特别好听”就在白珩八卦应星戏谑的眼神中顶着红透的脸跑开了。

    “呐,我说,景元小学弟好像喜欢你呀。”应星撞撞丹枫的肩膀。

    白珩帮腔,“小学弟这么可爱,丹枫你不出手我可出手了。”

    就连一向寡言的镜流都难得跟了一句,“他确实挺不错的。”

    唯独八卦中心的丹枫八风不动,他取出花束里夹着的贺卡,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二维码。他不动声色地将贺卡藏进衣袖中,“你们下次再见到他时收着点,别把人给吓跑了。”

    “哟,这还没谈上呢,就知道开始护着了啊?”应星戏谑地瞥他一眼,“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小家伙,就是他?”

    “啊啊,什么?”白珩一脸嗅到了八卦味道的表情,“有什么内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是啊,关于我们纯情的丹枫老师的恋爱史,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6、

    丹枫其实很早就知道景元的存在了。

    景元并不知道自己找来打探消息的学长跟丹枫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所以学长这头跟景元说完丹枫的信息,那头就把景元在打探丹枫消息这件事告诉了丹枫,顺带还附赠一张小猫看丹枫演出时的照片——是晚会摄影师抓拍的,因为景元的神态太专注,亮晶晶的金眼睛又太明亮,直接成了宣传晚会效果有多好的官图。

    丹枫最初只是觉得景元的眼睛很漂亮,所以多关注了几分,晚上便发现有个白色猫咪头像,id是实名上网的新粉丝,点进去一看动态,便确认了这就是那个眼睛很好看的小学弟,顺手便给他点了个赞。

    这之后,丹枫便经常看到景元发动态。景元不知道有人在偷偷关注着自己,发起动态来也是百无禁忌,时而记录生活中的趣事,时而抱怨课业的繁重,时而赞叹“学长”闪闪发光,时而又会记录一些自己学习贝斯时的感悟和困惑。

    丹枫看得久了,居然仿佛也亲身参与进景元的生活中,偶尔压力大了时便喜欢点进小家伙的主页里,看着动态中灵动的文字,他几乎能想到景元打下这一行行字时的表情,或微笑或苦恼,想着想着,丹枫便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又能重新精神满满地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丹枫突然发现景元一连几天的动态都心情低落,他不知为何居然感到自己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贸然打扰,只好按兵不动继续观察。所幸,景元很快便在动态里发布了自己的困惑,丹枫思索片刻,干脆发了一条视频,看似是在介绍《龙王遗恨》的改编灵感,实际上只是在为景元一人答疑解惑。

    景元果然没辜负丹枫的期待,大半个月后,景元发布了他改编的新版《龙王遗恨》,丹枫一听之后便觉惊为天人,小家伙虽然在编曲上缺少经验,但是他所尝试的路径却新鲜到未有人涉足过,那时候开始,丹枫便有种预感——景元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必将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他的预感很快成真了,大三那年他在年末回罗浮高中看老师,正巧赶上元旦晚会,于是便被邀请留下来看完晚会再走,他原本是没兴趣的,却在节目单中看到了“贝斯独奏《龙王遗恨》,演奏者:景元”。于是,改了注意的丹枫目睹了那块如今已经被打磨得漂亮通透的金色宝石在舞台上绽放出无人可敌的光芒。

    当景元低垂着头弹奏出那段低回婉转的旋律时,丹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收缩起来,些许轻微的疼痛感从心口蔓延到肋间,再随着血液遍布四肢。他的眼前竟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青龙被强制褪鳞成为血龙,烟消云散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是在安慰红着眼咬着唇看完一切的爱人别哭。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景元演奏结束,站起来谢幕时才完全消失,但看着景元闪闪发光的含笑的眼睛,他的心口又传来另一种奇妙的甜蜜与酸涩。丹枫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感受到掌下全无章法的心跳,后知后觉地发现——

    他好像,只因为那首《龙王遗恨》,便彻头彻尾地陷入爱河了。

    7、

    当然,以上这一切,此时的景元还尚不知情,他只是有些忐忑地期待着丹枫的玉兆好友申请。

    怎么还没有发过来呢?景元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是不是丹枫学长没看到贺卡,一会儿又在想是不是因为他刚刚表现得太奇怪了导致学长不愿意加他。他就这样不断地刷新玉兆页面,希望会在某一次刷新后看到好友申请里多出的小红点。

    舍友看着都快把自己拧成麻花的景元,刚想开口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景元猛地翻身坐起,因为动作太大脑壳狠狠在床板上撞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砰响。结果,这家伙没抱怨也不喊疼,居然一边伸出手揉揉撞红了的脑门,一边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飞快敲打着,脸上还露出了有些傻气的笑。

    坏了,舍友心想,景元这准是撞太狠了,人都给撞傻了。

    顺利加上丹枫的玉兆后,景元开始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他